5. 第五章 第(2/3)分页

字数:   加入书签

A+A-

    见眼前的少年双目扑闪,一脸好奇模样,姒云受他影响,眼角情不自禁向下弯:“你们莫非还有两位师兄?一唤子伯,一唤子仲?”

    “夫人想起来了?”召子季两眼放光,连连颔首道,“子伯驻成周,子仲为山崩之事去了岐周,现下都不在宫中。”

    果然如此。

    姒云眼里泛起笑意:“既如此,便劳烦子叔陪我去、后花园走走。”

    “诺!”两人齐齐拱手。

    褒宫门前春光正好。

    姒云站定在廊下举目四望。

    东南方向,九重宫阙煊赫巍然,正是汇聚治国安邦之能的前朝三乾殿。

    西南方向,青石小径蜿蜒曲折,绕经一扇圆月拱门,左边桃李连枝,右边假山嶙峋,正是她今日的目的地,王宫后花园所在。

    循九曲回廊一路朝里,但见黄鹂鸣翠柳,众卉柳如烟,园中春色正盎然。

    许是春色如许惹人心折,行出不多时,身后之人忽地轻声感慨:“子叔入宫时,大王也才舞勺之龄,而今想起,已是十岁之久。”

    姒云步子一顿。

    十岁?自幼相伴,竹马之交,方能得周王偏信。

    她伸手拂过园中春柳,任新柳绕过指尖,应道:“方才在褒宫,我见大王眼下泛青,似不能安枕许久,子叔久在大王身边,可知是为何?”

    嬴子叔倏地眯起双眼,很快错开视线,想了想,摇着头道:“无甚新事,不过是为朝中事务。”

    朝中事务?史书里酒池肉林声色犬马的周幽王会为朝事夜不能寐?

    姒云折下一段春柳,一边把玩,一边试探:“何事如此麻烦,竟让大王多日不能安枕?”

    “夫人前尘皆忘,想来已不记得,如今朝中所议之事翻来覆去只为同一件——大王欲税,大宰不允。”

    姒云回眸:“大宰?”

    嬴子叔颔首:“大宰皇父,本朝卿事寮之首。”

    虽不知官职,姒云心下估摸,许是类同于后世那些个一人之下的“内阁首辅”、“中书令”之类,如是权臣,与少年君王意见相左倒也不算奇事。

    “大王欲税何物?”

    嬴子叔敛下目光,徐徐道:“大王欲重征山川林泽税,大宰不允。”

    姒云一怔。

    山川林泽税?

    若她没记错,历王时期便征收过山川林泽税。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依照此理,诸侯封地内的林麓川泽亦悉数归周王所有,诸侯若是要用,便需要和田地一样,缴纳山川林泽税。可厉王征收此税引朝堂震荡之事如在眼前,而今距离厉王出逃不过四五十载,周天子莫非不读史,为何会不顾群臣直谏,一意孤行要重征山川林泽税?

    “夫人?”

    姒云幽幽回神。

    若是昔日武陵人误闯之地并非祥和安宁的桃花源,而是路有冻死骨之地,他当如何?

    “大宰,着实不易。”

    “大王并非为……”“那就是莲花池?”

    一池碧水映入眼帘,不等对方应答,姒云提敛起衣袂,大步往莲池方向走去。

    “这是?”

    远看接天莲叶无穷碧,临到近前,姒云却被一道三尺高的土墙挡住了去路。

    她转身看向嬴子叔,“莫不是这莲池有什么讲究?”

    “细算起来,大王已有好几年没来过这儿。”

    嬴子叔顺着她的视线望向那道半人高的土墙,忽地发出没头没尾的感慨。

    姒云不明所以:“你的意思是,这墙和周王有关?”

    沉吟良久,嬴子叔徐徐开口:“大王并非自小寡言,宫里的老人说,他幼时很活泼,时常趁宫婢不备,偷溜出宫。这墙……”

    似沉湎旧事不能自拔,嬴子叔的目光倏忽悠远。

    “属下若是没记错,是大王十岁时,莲池里开了株难得一见的并蒂莲。大王欢喜,不等侍卫来帮忙便自己下了水,谁知一不小心掉进了池中。后来,人虽被途经的侍卫救了上来,却受了惊吓,高烧半月不退,整日里胡言乱语,说什么池中有鬼。”

    “先王闻之大怒,不等他醒来就问责了大王身边一众人等,连带初时修建莲花池的匠人也被连坐。自那之后,这堵墙便被垒起,没有先王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莲花池。”

    “也是为那件事,属下、子季,还有另外两位兄长被召公选中,一同送进宫中。属下记得,入宫那日,先王亲自召见我们,交代说,无论何时、何地,面见何人,都不可让大王独自一人……”

    以爱护之名,行桎梏之实。

    亭亭莲叶经年如是,习习荷风拂面,姒云驻足远眺,许久没有开口说话。

    如今宣王已去,桎梏不再,他早该自由。

    登基之后恣睢无忌,莫非是为弥补求而不得的少年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