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 一瓣红梅,獠牙终现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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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推开门钻进来,抖了抖满身的碎雪,跺跺脚:“又下雪了,外头不少弟子在清扫路面。”

    他解了大氅,小心翼翼取出怀里新折的白梅,抖落几片花瓣下来,他悄悄地背过身子来掩着,一片片拾着地上的花瓣,生怕她看见,又要数落。

    她自然瞧见了他的小心思,只是啃着枣儿,看他熟练将梅枝插了两大瓶,又拗好清姿。

    “我没命人清扫啊。”她后知后觉地回他。

    “许是天冷无事可做,练完功后自发的?”他随口回着。

    “你以为这儿是你宁安司?”她又自手边的瓷盘里取了只青枣,“宁安司的人眼里都有活儿。这儿,倒是未必。”

    “听起来像是在夸我治下有方,”他将瓷瓶摆去窗台前的案几上,转过身来看她手边只余三两青枣,问,“还要吗?”

    她已经听不得“要”这个字眼了。

    什么叫两股战战,她今早下地的时候算是体会到了。

    他看她那副瑟瑟后怕的模样,忍俊不禁,坐去她床畔,自觉地替她揉腿:“诓我伤心了好几日,你这是咎由自取。”

    她不言语,气鼓鼓地啃着枣。

    他手上的活计没落下,想起外头所见的弟子有些已然蠢蠢欲动,正经起来:“你如今杀裘海升夺剑如探囊取物,却迟迟不动手,是在等什么吗?”

    “我想让他多恐惧些时日,”她补充道,“被装进麻袋里,对外界未知,不知死亡何时降临的恐惧。”

    “你以为我这几日命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他是发善心?是为了我自己的颜面?我不是什么大善人。他加诸在那些冤魂身上的罪孽,他得一一受来。”

    他并不应答,若是以他的手腕是该将裘海升剥皮拆骨,日日受尽刑罚才好。

    “放心吧,我再大发善心也发不到他的头上。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冤,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她                                                拍了拍他的手。

    李焉识笑道:“我当然知道,你一向恩怨分明,不必向我解释这么清楚的。”

    忽然两个人都沉默了,除去裘海升之后,下一个便是承鹤了。

    她脸微微垂,却偷偷抬眼斜觑着他的神色,过了好一会儿,确认他脸上并没有什么波澜,才低低唤他:“小石头画师,小石头画师……”

    他半抬起脸来,心知她又要捉弄自己了,拖着尾音:“听宣。”

    她俯耳贴近:“替我去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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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天清气朗。

    裘海升的屋门打开了,阳光自门外斜照。明明是旭日东升的晴日,积雪亮得刺眼,却驱不散满屋的死气沉沉。

    这几日裘海升的供应一概不缺,满门弟子说不出圣女一个不字来,却皆以为这不过是她上位前展现德行,笼络人心的手段罢了。

    她在铜镜前穿戴齐整,略施粉黛,与从前导游之时别无二致,却总觉得有些不满意。

    李焉识站在她身侧,看她眉头微蹙:“够好看的了,不晓得的,以为你要去比武招亲。”

    她一笑:“让你接的人,接来了吗?”

    “已经候着了。”

    她对着铜镜左看右看,迟迟不起身。李焉识拿起细细的竹笔,沾上绛红的胭脂,在她额心落下一瓣红梅。

    “缺了这个,对吗?”他看着铜镜里的她,笑。大婚那夜,他也是如此为她画上一瓣红梅。

    她的心一滞:“是,就是这个。”

    房门合上,她踏入了那间龙钟枯朽的屋子,送他一程。

    屋子里的人似是早有预兆,并未瘫卧在床,而是在某不知身份小弟子搀扶下端坐轮椅上,穿戴完好,依旧抬首挺胸,强撑起他身为长老,如今绝云派实际掌权人的架子。

    他的嗓子里积了痰,发出呼呼的喘息声,头向一侧垂去,神情倒还勉强肃穆。

    她站定在他面前。

    “跪下。”他嗓子里还淤积了不知道什么,说起话来,声音像是挟着沙砾碎石一般粗糙。

    她没想到他的第一句会是这个,身形一滞,还是恭敬地跪下,片片衣裙散开,伏地行大礼:“弟子梁惊雪,见过裘师父。”

    与大婚时不同的是,那夜,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不得已的首肯后,她才终于委顿地直起身。

    今日,她行礼后便自行直起了腰,平静地直视他。

    然后径直站起了身。

    她眉心的红瓣叫裘海升一惊,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浊笑。到这时他才明白,原来自那夜开始,都是一场大戏。

    那名小弟子接到梁惊雪的眼色,不敢不从,立即松开轮椅的扶手,退出去。

    “裘师父,今儿个是难得的朗日高照,我推你出去走走吧,也好去一去你身上的霉气。”

    裘海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