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山雨欲来,风满留焉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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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一柄青峰剑》 

    此刻,二人端坐在将军府,他的书房里。他缠着纱布的手,正替她涂着消肿的药。

    “手肿成这个样子。他也太狠心了。他从前便这般训你吗?”

    她摇了摇头,目光始终落在掌心红肿的凸起:“没有,从来没这么狠过。从前一根竹条能用好久。”

    他手上的动作没停,抬起眼睛看了看她的表情,问道:“他随身揣竹条,是不是天天打你。”

    她只是依旧凝视着掌心,回想起青峰山上的点点滴滴:“真没有,他揣的那三根,还是我离家出走之前做的,上头我给刻了小猪头,他打的时候我瞅见了。”

    他又急又气:“他打你的竹条,还要你自己做?他自己怎么不做啊!”

    她这才将含水的眼眸对向他满眼的焦急,缓缓开口:“他说,竹条的粗细,长度,厚度,我自己定。我若是只削了个薄片给他,他也用。我不知事理,他可以教,可我犯了错,要得到多大的教训,由我自己决定。”

    李焉识回想起那竹条看着便很有分量,又望向她眼泪里的笑,只觉得心疼:“我后日不去洛京了。”

    “朝堂要紧,你不必陪着我的。”

    “你手伤成这样,没法儿自己吃饭,府里都是男人,我不在,谁来照顾你?”

    她扑哧一笑,将脑袋靠在他肩上:“没那么金贵。放心去吧,手指还是可以捏勺子的。”

    她发间的银竹簪碰着他的脸颊,冰冰凉凉,他便顺势蹭了蹭,拖长了尾音:“好……听夫人的。那这回我便带六郎去洛京,将刘副尉留在府里照应。省得那个直脑子再来触了你霉头。”

    “可我方才还听刘副尉说这回去洛京,要给家里的姐姐妹妹捎东西,你不带他……能行吗?”

    李焉识想起刘副尉每回外出那大包小包,远看还以为骑的是骆驼,便哆嗦了一下。

    “放心吧,吃人嘴软,那个顾老六吃了我炖的肘子,今儿个对我还算客气。你带着比泥鳅还滑溜的刘副尉去洛京,也好随机应变不是?”

    他只好微微点头应允了,她只靠在他的怀里,再也不发一言,可想起萧影揣进自己衣襟里的药,便将眼泪流进了心里。

    她不知道这样快乐的日子,自己还能过多久。

    他紧紧揽着,亦是叹了口气,他长了嘴,可这张嘴,有太多不能说。他不能告诉她,她就是忘了姑娘,他不能告诉她这是救命的药,他不能向她坦诚,错的不是萧影。

    陪伴的时光向来短暂,于她而言,不过一眨眼,李焉识便已然踏上前往洛京的路途。此行,他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

    “梁姑娘,嘉平郡主送来请帖,侍女还在外头候着呢。”看门的小将来报,轻轻敲响她的门扉。

    她浑身乏力,正瘫在床上,蜷成一团:“不去不去,我爬都爬不起来,请我去吃什么珍馐佳肴我也不去。”

    “侍女说不是聚宴,是邀请梦粱所有官眷明日去梦粱郊外放纸鸢。说是连日阴雨,终于守得云开,趁着这两日春光甚好……”

    “放纸鸢?更不去!替我回了。”

    她窝在被褥里想:我算哪门子官眷,这梦粱皆知他自请守节一年,我若是去了,名不正言不顺的,定然落人口实。况且前两日着了凉,又是癸水来的头一日,痛得全身上下如骨缝钻针一般,还有我这手也没痊愈,放个嘚儿的纸鸢啊。

    没过半晌,门又被敲响。

    “那侍女说,梁姑娘不是作为官眷应邀的,而是郡主为答谢梁姑娘救她脱离苦海有功,才特意邀请。”

    “管她什么理由!不去!”她抱着软枕,蒙住了脸,此刻痛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素来体寒的她,每逢癸水便很不好受,加之这回着凉,更是死去活来一般。

    门外脚步声淡去,她迷迷糊糊睡着,不过片刻,门再度被敲响,这回是顾六的声音。

    “你为何不去?”

    她心下烦躁,蒙住了脸,一声不吭,不愿多费口舌。

    “你可知今晨将军飞鸽传书来,这回几位郡王皆是参他治辖不力之罪,要我们近日谨慎些。一个行差踏错便有可能被咬住不放。你若再惹恼了嘉平郡主,亦势必牵连将军。”

    她颤颤巍巍走到门前,微拉开条缝隙:“李焉识一走,她便邀我,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你看不出来?”

    门外之人站在阶下,见她开了门才走近两步:“你若去了,还好应对。你若不去,她必有说辞。”

    “说辞?她要如何编排我?再位高权重,也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吧。”

    “你难道以为,你只是你吗?你所作所为,皆代表将军。你拂了她面子,便是将军不尊,你任意妄为,便是将军目中无人。”

    “你若执意如此,便叫将军腹背受敌了。”

    门缝钻进来一缕凉风,她哆嗦了一下,拢着衣裳坐去桌前,倒了杯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