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道。

    为六道之中最惨。

    畜生道还有活到一定程度修仙的可能。

    恶鬼道是全无希望。

    天地人魔妖里的恶人都在里边。

    这就是监狱中的监狱，地狱中的深渊。

    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在里面皆不算什么。

    一旦被判入恶鬼道，大概就算是永世不得超生，如非特例，无一能入人世轮回，永远不得恩赦。

    于恶鬼道里，随便拦了一个人，当街生啃的事时有发生，人食妖、魔食人。

    混迹恶鬼道者，凡事只靠拳头，没有善恶对错的区分。

    没有人能一直赢着，只有一直输的可能。

    昨日还在解决别人的强者，说不定今日外出，就被一群人围住，恶人的默契在于不需要邀约，会自动的聚在一起，拿一夕的霸主进食。

    景隐算是自愿进的恶鬼道，他之所以能活到今天，一是因为他乃巫医，有一身医术，此为被需要的行当，活着的人觉得杀他没好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江夙夙的恶名。

    恶鬼中的恶鬼……

    即便她走了，恶鬼道里的人还是忌惮她如神，也是想着，她那样的恶鬼，不管去到什么地方，最终还是会被关回恶鬼道里，自然，谁也不想得罪。

    托她的福，景隐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虽偏居沙漠，但自有一处山洞，能平安外出寻药，可研药救人。

    但他觉得，近来的恶鬼道是越来越不安生。

    以前，除了猎食，恶鬼道中，不大见恶鬼成群。

    然是，现在，恶鬼们总是三五一处，九十成堆。

    他路过时，能感觉到他们的眼神，像在避着他，但又一直注视着他，等他走远了，回头去看，能看到那些人好像在说什么事情。

    这样的场景，是他进恶鬼道来，不曾有的发生。

    因有担心，他问山洞中自己救下的毒菌妖，毒菌妖以本体成精，小小身体，伞状的脑袋上长了嘴，生了眼睛。

    “像是要造反，还有人想拉我入伙，就在前两天。”

    听了这话，景隐转身看向站在桌子上的毒菌妖。

    “造反？怎么造反？”

    毒菌妖跳过横在桌上的碗，蹦到景隐跟前。

    “冲出恶鬼道啊，难道你不觉得一直活在恶鬼道里很惨？”

    景隐轻皱眉，手上捡理着药材。

    “怎么冲得出去？出去了又能去哪儿？”

    毒菌妖坐到一根放在桌上的人参上，晃荡唯一的一只脚。

    “自然是去人间，神、魔、妖那都不是我们能去的地盘，还是人间比较好玩，软柿子多，又有很多地方可以选，恶鬼道里的人各分山头，总不会天天遇见，也就不会自相残杀完。”

    景隐听它这么讲，向它看去。

    “你很想回人间？”

    毒菌妖一叹。

    它本就来自人间，生活在野林深山，从不外出，也不惹谁，是人自己作死，要采它去煮，一煮一锅，一死一排。

    然而，全算是它作的孽，到头来……

    它被罚进恶鬼道，阎王说它杀孽太多，不知悔改。

    这本是它的罪处，谁知，到了恶鬼道，这竟成了它的优点。

    它虽弱小，常被人欺负，但不会被吃掉那么惨。

    “不是我想回就回，就算能从这里离开，阎王爷那里怎么办？阎王爷凶得很，我就跟他犟了几句嘴，说了些把人都毒死的狠话，他就把我扔油锅里炸了三回。”

    景隐听得失笑。

    毒菌妖望向这个于自己有救治之恩的老头子，实在不明白。

    “你呢？你为什么会到恶鬼道来？”

    景隐想起楚歌，想起以前。

    “与神做了交易，不可更改。”

    毒菌妖兴奋了一双眼。

    “你居然能跟神仙做交易？神仙这么好说话的吗？是哪个神仙？”

    景隐轻轻摇头。

    他生前虽是侍神之身，却从未见过神仙，或说，神早就远离了人世，他没能有幸与其蒙面。

    整理好药材，他蒙了块布到头上，防沙漠里的风沙，出得山洞去看。

    眼下的恶鬼道，已经不剩几处青山，那些山啊，草啊，树啊，花的，都快被恶鬼道里的恶鬼们吃完，他们皆是只会索取，不事生产。

    听说，这恶鬼道中，原本是没有沙漠的，全是恶鬼们生生的吃完了所有，吃了个沙漠出来。

    如果继续下去，迟早有一天，他再也采不到药材，那他这个巫医就没了用武之地，他的结局会很惨。

    不待他皱着眉想完，便见不远处，一妖一魔为抢一罐子水大打出手。

    这些年，恶鬼道中的水源也在缩减，所以，不管是为了填饱肚子，还是为了解渴，恶鬼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