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留长安较久，每到斋宅见到罗生，陈婉玉心中都生愧感。www.sushouwx.com

    虽是此前不知情，但终究是她……

    把罗生的姐姐蒙遭苦难而产出的珍珠，送进了皇宫里面，如今已镶在皇后的凤冠。

    她一直在想，该怎么弥补这孩子。

    可人对妖的帮助，实在有限。

    她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世人追逐的钱财。

    因此，她每次都往罗生藏钱的地方塞上一点。

    罗生虽是妖，但才四岁，又是从海里来，对俗事知道得不多，不识钱的数目，还以为都是乔衡给的，多到他根本花不完。

    他不知道，世人的主题多围绕钱财。

    连地洞里的沟鼠们也聚在一起吱吱吱，讨论江夙夙在它们洞里藏的银子，它们不懂，明明江夙夙有好几箱银子，为何还要为了几两碎银在外面忙活好些天，把自己脏得像煤炭。

    除了沟鼠以外，斋宅中，河神最早发现江夙夙藏钱的地点。

    但他没作声，只是偷偷的把自己从那大河里带回的金银珠宝摆在江夙夙的银子旁边，这些日子，他看得明白，江夙夙是为了要养这一大家子人而积攒。

    为了办案，丁晚来抖了回机灵，在江夙夙她们去送炭的路上，拦了她们三个，以请一个人的钱，叫动三个嗅觉最灵感的家伙帮他破案。

    对于江夙夙来说，这都是小事，闻过酿酒师流到地上的血，转个身，就进到厨房，找到酿酒师的牙齿，倒到地上，给丁晚来他们看。

    二十八颗血红的牙齿从一摊雪白中滚出来……

    乔衡愣了愣，才上前拿过江夙夙手里的盐罐。

    “是凶手把死者的牙齿藏在盐罐？”

    江夙夙摇头，直接回答。

    “不知道，你们只是花钱请我把牙齿找出来。”

    说完，她转身往外走。

    丁晚来看着她的背影笑，知道她这是急着去给别人送炭。

    刘锦雁看了丁晚来一眼，笑着打趣。

    “感觉如何？她这公事公办。”

    丁晚来扭头，看向刘锦雁，本想呛她两句，但一想到，陆不同没回来，他还是不忍心戳她的痛处，把要调侃她的话咽进肚子里面。

    “挺好。”

    走出院子，小夜枭飞离江夙夙的肩，只为不让长安城里的人看到她的肩上停了一只报丧鸟，它知道人们对它不喜欢，所以，它不想连累江夙夙也被人不喜欢。

    江夙夙跟刘锦雁、袁娘她们走后，关于牙齿为什么会被藏在盐罐，丁晚来想了半天，按正常的思维，怎么都不合逻辑。

    直到，乔衡开玩笑说，如果让江夙夙分析，说不定她会觉得，凶手是憎恨死者满口谎言，所以，才在杀人后，敲落死者的满口牙，藏进盐罐。

    听了这话，丁晚来得到启发，觉得可以去查一下，有什么人曾受过酿酒师的欺骗。

    这一查，就是两天。

    犯案的人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落网，还是栽在最凶狠的六扇门手里面，一开始的侥幸心理，都被六扇门的刑具耗完。

    大牢里的刑讯工具，乔衡用得那叫一个得心应手，油灯都把他的脸照出几分阴狠来。

    丁晚来看着他，忍不住想，还好乔衡是归了正道上，要是当初没有落难，一条歪路走到黑，如今指不定会有多混蛋。

    凶手被打得余有一口气，道一句‘我说……’，乔衡听后，把烧红的小铁鞭扔回燃烧着的炭炉里面。

    “早说不就好了？苦都少吃一点。”

    看罢凶手，乔衡转身端起茶喝，给丁晚来使眼色，丁晚来才走上前，盯着凶手看。

    “死者到底骗了你什么？以至于你要将他杀害。”

    伤痕累累的凶手在刑架上惨笑，认为没被骗过的人，大概不会明白。

    他是个倒夜香的，但凡是有点办法，他都不会干这样的苦差，明明是被所有人需要，却又被所有人嫌。

    只能怪他身处低下的行当，没有人尊重他，但他有一家要养活，不能说不干，就不干。

    因是懂这生活的苦，所以，他想让儿子多念书，将来能够成才。

    但偏偏儿子不理解，只觉得父亲是在逼自己做不喜欢的事，以至父子隔阂，不到十岁的孩子，就这么离家出走。

    为寻回儿子，他去报了官，但过了很久，都没有儿子的下落。

    这让他以为，官府的人不在乎他这样的穷人，他便自己想了各种办法去找寻，哪怕是长安城里不许的巫术，他也去黑市中尝试了……

    他走哪儿都是一副寻子心切的脸。

    这样的他，让酿酒师瞧见。

    酿酒师叫住他，说他买一坛酒，就告诉他，一个兴许能找到他儿子的地方。

    对于他一个倒夜香的人来说，活着已算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