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听雪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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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千弈未曾想过自己会有对韩雨大发雷霆的一天,纵使再不忍,但就是这么做了。

    他确定韩雨身份的日子,比确定对韩雨的心意更早。

    整个慈幼庄,只两人是李主事亲自接回山中的小孩。首先是白歌,其次是韩雨。

    嘉墨年间的第一记暴雷,是琛惠帝自退为王。而韩雨上山数日前,第二响炸醒了七州内外所有人。

    嘉墨十六年,两州公函曰:“琛惠太师韩宋,意图谋反、犯上作乱在先,教子无方、离经叛道在后。经宁、墨二主商定,处宋鼎烹,论正法于墨川王城;夷其三族[1]。以儆效尤。”

    韩宋发妻江氏闻风而匿,累及江家产业一落千丈,不复当年。韩宋独女韩氏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墨川韩氏,惮赫千里的百年将门,至此覆灭。

    步千弈和韩雨初遇时,看到的正是她那身虽不甚洁净,但异常崭新的布裙,及其过于出挑的品貌,完全不似慈幼庄往日从流民中择选的孤儿。

    装束打扮尚能伪饰,高门贵女的林下风范却非一朝一夕可以养成。再则,韩、江两大世家方没落消乏,不日她便来了,且是由极少出山的李主事亲自接迎。

    这般凑巧之事,天下罕有。

    然仅此两处,还不足以认定小姑娘的身份。

    直至她对慈幼庄数百人草拟的名字都不满意,偏生挑中了李主事和步千弈达成共识的“雨”,步千弈才暗自断言。

    她多半就是那位下落不明的韩宋独女,韩雨。

    步千弈私心不浅。

    他宁愿韩雨原本和慈幼庄留下的其他小孩儿一样,是芸芸众生中短暂迷失方向的流民。即使往昔多艰,起码日后活得像熊霆,进可以血偿血,退可望峰息心,至少后顾无虞。

    现如今,韩雨和宁展阴差阳错有了交集。那人好比笑面夜叉,较其父宁善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要保韩雨一世安然,宁展就必须死。因而熊霆自甘为棋送上门,步千弈没理由不用。

    倘熊霆失手,死于宁展剑下,韩雨即使嘴上不说,心中芥蒂却不好消除。

    总之,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韩雨走向宁展的天罗地网,是以无悔可言。

    过去十年,旁人都以为是步千弈这位高权重的殿下,在给一个陌路相逢的女子撑腰,皆道他是雨姑娘的底气——有他在,雨姑娘便不必是如履春冰的雪狐,逍遥物外,终生安恬。

    殊不知,韩雨才是步千弈在世上唯一的慰藉。

    正因墨川战功赫赫的将门之星陡然陨落,嘉墨二十一年冬,百夷养精蓄锐数十载,终于将出兵袭取七州的谋算付诸行动。

    世宗王着令兵分三路,前往七州西南、北境、中部。南北声东击西,首尾夹攻为主;中部趁乱突破,割裂联动作辅。

    即西南大军引诱琅遇开战,北境精兵随之趁势突破嘉宁,再由中部后援率兵占领步溪,直截斩断七州调动猛将、相互支援的可能。

    这中部头领乃是世宗王亲儿子,同辈行二。

    此人无谋,却架不住浑身是胆,加上拉帮结派,于营中声望不浅。

    他带不动“声东”之“东”的西南大军,更担不起“击西”之“西”的北境精兵,便被世宗王放到看似最轻松的中部。

    一战下来,好歹能镶层金边回家,对日后即位大有裨益。

    百夷此行蛇行鼠步,十分谨慎,可谓志在必得。孰料,本为后手的中部新兵先在步溪关外露了马脚。

    一则,步长微洞察秋毫,对全境内外的动静极其敏锐。

    二则,这位世宗王血脉,是个妄自尊大的色坯子。

    他料想这奇袭的大梁横竖轮不着自己来挑,届时邀功请赏也未必有自己的份。此番,他只冲着步溪王后而去。

    步溪女子天生貌美,王后更是七州绝色。

    嘉墨元年,宁琛尚在皇位,步长微犹是步溪世子,步溪世子妃的仙姿玉色早已驰名内外。

    不待西南大军发兵,中部头领擅作威福,以美人作噱头,鼓动大伙儿将营寨扎得离步溪边境越来越近。

    百夷成非其功,终败于其手。

    步千弈领兵出征前,步长微已向其余六州递去急函。

    步溪历代旧主俱奉行和光同尘,到步长微也不例外。

    为免风头过甚,步千弈输赢与否,战报坚决不能传到六州耳朵里。故步长微信中独道巫师近来算得七州或有动荡,各方务必戒严,防患未然,并不提及步千弈率两千轻骑前往步溪边境。

    北边,嘉宁坐拥随琛惠帝亲征沙场的守卫军;南面,琅遇不仅有能征惯战的震王驻守城中,更是一处把打仗当家常饭吃的地界。

    百夷此役要胜,只得胜在“奇袭”二字。

    他们兵分三路,跋涉数千里,要的就是“奇”。行军路上却频频有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