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缭绕，少爷我乖巧地坐在水池的石阶旁，水中乳白的雾气一缕缕飘出，时不时滚动两下。

    侍女们忙个不停，一会熏香，一会放下帘帐，有人往池里撒松香，不一会一个年长的侍女走来扫视一眼，命令到，

    “放花瓣。”

    于是水池里便被撒入各色的鲜花。

    少爷我觉得再在这里待着，实在于礼不合，信步往门外走，顿时一群侍女围上来，又将我拽回凳子上，

    “不知哪位小姐焚香沐浴，我还是回避一下吧。”

    侍女们用手帕遮住脸，笑做一团。

    少爷我也笑吧，笑总是没错的。

    “公子，是您要沐浴啊。”

    少爷我回头看了一眼，这轻粉似烟的帘帐，这花瓣澡，这一屋子侍女，这泡泡浴。

    简直欺人太甚，少爷我堂堂七尺男儿，

    “我是马家的公子，我想走便走。”

    那红衣女子正好掀帘而入，闻言勾起红艳的唇，一声冷笑，

    “马家在我们王家面前什么也不是。”

    她娉婷走来，指甲上染着鲜红的豆蔻，用指尖戳了下我的脸，

    “真是金玉其外，好一个好皮相，那桓家小姐可迷上你了……呵呵呵……公子，妾名红婴。”

    少爷我看着她，格外委屈。

    “公子，您行个方便我们便不为难你，哎，怎么还生气了，这可怜见的。”

    红婴眯上眼，笑意似乎永远不会到达眼底，在她的视角里，这一身羽衣，气质出尘，身材削瘦的小公子是彻底被吓傻了。

    他的长袖垂在底上，整个人都灰白了几分，在这时站姿依旧端正，这并不会让红婴高看一眼，哪个士家公子不是如此。

    刀架在脖子上也要挺直脊梁，死了吗?没死就要八风不动。

    “我自己洗，你们都出去。”

    红婴施施然行了一礼，带着一众侍女退出去。就算王家再如何，她也依旧是婢，而对方是正儿八经的士族公子。

    *

    水面波光粼粼，青褐的卵石围在一起错落有致，这座院落随处可见这种石头，还栽满了蘅芜与陆生的荷花，参大大树开满了纯白的小花，一簇簇围在一起，落在地上时像堆了一层薄雪。

    风过，吹的漫天飞雪，露出青石地面，犹如梦中的世界。

    粉装玉砌的公子坐在石头上，秀丽的眉目偶尔划过天空，看鸿雁掠过长空。

    他似乎是整个梦境中最独特的存在，是这个梦境中的主人，他就坐在那里就轻易让人的心都漏了一拍。

    他回头，目光落在那小公子不，应该是小姑娘身上。

    烟粉的锦鼠毛围领并一套狐裘大衣，内搭渐变的秋香色襦裙，一张小脸缩在毛绒绒的领子里，一双圆而无辜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长发绾成两个花苞，留下一络小辫子用彩线编住垂在胸前，还带着一对毛绒绒的兔毛头饰。

    活脱脱一只雪地里傻呆呆的小兔子。

    王浮生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嘲笑我。”

    “没有……”

    他摇了摇头，又笑了一声。

    “你就是嘲笑我，我看见了。”

    他没再笑，只是用含笑的眼看少爷我……

    呸!“少爷”这词说出来了都丢人。

    “这里很美，是吗?我一直想找一个人和我一起看。”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实是说仙境也不为过。

    “一般般吧。”

    他垂下眼，声音极尽温柔，

    “那是因为还没到秋天，这里种了很多枫树，到了秋天落叶一片片在空中飞扬，又落下来……你真该看看。”

    少爷我四处找出路，没往心里听，

    “噢……二月花，你这院落名字真俗。”

    他笑了笑，没反驳。

    “你要关我多久，一年，两年，十年?”

    他征愣了一下，尴尬地笑了，

    “没这么想过，你随时可以走。”

    少爷我没有丝毫留恋，扭头便走，果然没人拦着，一路畅通无阻，回头，他冷冷清清站在院子中央。

    “去外面看看吧，这院子里根本开不出二月的花。”

    我一边跑，一边扯下头上毛绒绒的饰品，好不容易跑出这个魔窟，当即扔到地上踩了两脚。

    “文才……”

    “少……少言……”

    “嗤……咳……”

    “你笑了……”

    “文才，文才……”

    如今回忆过去的事，并没多大感触，反倒是记起了一首诗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回来的路上，我一边走一边想，总觉得忘了什么东西，走了一半，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