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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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文程是朝中文臣之首,也是汉臣领袖,“南面独坐”离不开他的谋划,几位战功赫赫的贝勒爷也要尊称一声先生。

    但即便是那年浑身狼狈地投效大金,皇太极也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眼底暗藏激动,夹杂着狂喜与迫切,和他找寻兰儿的时候十足相似。皇太极脚步骤停,摘下穗络沉声问:“先生说的是这个?”

    范文程长须抖得越发厉害,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是,是。敢问大汗……”

    “这是我即将迎娶的福晋,海兰珠的贴身信物。”皇太极将穗络递到他手上,按住不断上涌的猜测,双目灼灼道,“她是科尔沁的格格,如今住在本汗的偏殿,你可识得?”

    此话一出,范文程愣住了。

    科尔沁,穗络,海兰珠。

    他颤着嘴唇,半晌发出声音,“海兰珠格格的名字,还是臣……给起的。”

    当年他逃难北上,沦为最下等的奴隶,被人用马鞭鞭笞,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时候,遇见一个蒙古小格格。

    小格格骑着马驹,瞧着六七岁的模样,犹如观音座下的金童,给他肉饼吃,给他热水喝,还把他安置在科尔沁部落的偏帐,时不时来看看他。等他能坐了,小格格眼睛晶亮地问:“听说汉人都会说汉话,你会吗?”

    他不仅会说汉话,还会背诗写文章。

    救命之恩如何报答都不为过,他身无长物,唯有一身本事,格格想学,哪有不教的道理?

    随着时间流逝,范文程隐约明白恩人身份不凡,且格外聪慧。格格唤她师傅,而他孤身一人,举目无亲,更是拿格格当女儿看待,给她译了海兰珠的名字,还把藏匿于身的绣书,也是家中留存的唯一念想送给她。

    ——天青色的柳枝穗络,便是书页开头记载的绣品。

    又过了几月,范文程彻底养好伤,即便不舍,终究还是告别恩人,悄悄启程南下。

    他说:“我们还会见面的。”

    格格替他求来堂堂正正的身份,他要去往大金搏一个前程。古有一饭千金,若他范文程忝居高位,必当千倍百倍报之!

    一晃便是多年。等他收获大汗信重,彻底站稳脚跟,范文程迫不及待打探海兰珠的消息,暗地里瞒过了所有人。

    可海兰珠格格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不知嫁到了何处,科尔沁更是遍寻不着。

    怎么会寻不到?

    他再位高也是文臣,弄权可以,出谋可以,却比不上千军万马,这事早就化成一个疙瘩,一个心病,直到现在才知海兰珠是大福晋的侄女,布木布泰福晋的亲姐姐,大汗要娶的新福晋!

    ——也是让他忧心忡忡,意欲劝谏的“美人”。

    世事无常却又巧合,范文程敛起激荡,尽量平静地同大汗说起过去,旋即捧起穗络,小心翼翼地呈回去。

    决然不提之前的事,格格的住处尚未收拾,住在崇政殿是应当的。

    书房有了短暂的寂静。

    皇太极久久不语,凤眼划过动容之色,其中竟还有这样一段缘分,海兰珠的汉学师傅竟是他最信重的汉臣!

    十多年前,她救了范文程的命,更是于大金有恩,于他有恩,他们的缘分早在那时候就结下了。

    那厢,范文程的关注彻底歪斜,他忍不住问:“大汗亲征乌特……”

    清癯的面容闪过焦急,难不成是格格之前嫁去的部落?他们待格格不好?

    心下存了千般疑问,他迫切想要知道海兰珠的过去。至于大汗待她如何,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联姻目的,还等日后慢慢试探。

    中年文人的神情比往日丰富太多,皇太极低声安抚:“先生莫急。”

    顿了顿,生怕把智囊气出个好歹,他没有说得详细,只三言两语带过海兰珠的经历。可即便是三言两语,捕捉到大汗话间的怒意与阴冷,范文程这个人精霎那就推敲出了全部。

    顾及这是崇政殿,这是在大汗跟前,他堪堪压下失态。

    好一个无福之人,好一个科尔沁。

    当年的格格才八岁,简直荒谬,荒谬至极!

    范文程沉默良久,蓦然心弦一动。

    听大汗的意思,是要把攻下的察哈尔作为嫁妆,不与科尔沁有半分牵扯。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拱起手,同皇太极商议起了战后处置:“大汗攻下归化城,需消化察哈尔战果。臣以为,最要紧的事有三……”

    .

    半个时辰之后,范文程满面阴沉出了崇政殿,与往日风骨大相径庭。

    消息传入麟趾宫,乌兰一下起了身,眼底恼意褪去,闪过欣喜的流光:“是不是劝说大汗遭了拒?”

    不枉她急迫地遣人打探。大汗回京就等候觐见,范文程还能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为海兰珠,能让大汗破例的新福晋!

    多数金人不看重礼法,顶多议论几句,更不会揪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