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第六十七章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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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悄悄带走属于她的时代。

    俞昕什么都不知道,她躺在床上发高烧。

    现实不存在,她在梦境里奔跑。

    她一直有个梦想,就是离开这里,那条蜿蜒曲折的村路,长着烦人的草,她走啊走,走出乡路,走出县路,走上最宽敞的那条罗马大路。

    她穿上昂贵的衬衫和高跟鞋,她踩在最繁华的街道上,她站在大厦的高层俯瞰,像她梦想中的那样,谈笑风生,手里端着一杯热咖啡。

    有好几个瞬间,她觉得已经实现了。

    能记起来的,也只是这几个瞬间而已,生活很难让人如愿,每当碰壁或是伤心时,冰冷的城市都把她隔绝在外。

    她终于停下脚步,回头,看到被她抛弃的这一切,还在原地等着她,不计前嫌。

    “秦朗!”她惊醒。

    沈秀坐在旁边,见她醒了,把黄桃罐头送到她嘴边,可嗓子很痛,想到要吞咽,更是一脸抗拒。

    俞然在旁边小声,“身在福中不知福,妈藏着掖着的,都舍不得给我打开。”

    俞昕低头,看到勺子里切割刚好的黄色果肉,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下来。

    “我奶…”

    沈秀放下勺子,催赶俞然去写作业,人一走,屋里只剩母女,巨大的悲痛覆盖,她眼圈泛红,“你奶这么好的人,一直把我当亲生女儿,前几天,她念叨要吃黄米饭,我就说等病好了再吃,你说,我为什么不给她做呢,她这一辈子,只提过这一个要求,是我不孝,是我对不起。”

    俞昕帮她擦掉眼泪,“她不会怪你的。”

    “我知道。”

    女儿长大之后,会变成妈妈的朋友,沈秀拉着她的手,整个人淹没在自责里,“你奶奶为我做了很多,我却连这么小的愿望都没有帮她实现。”

    太阳落了,窗外是茫茫一片白,那片白丝丝缕缕顺着窗户钻进来,沈秀那头乌黑的秀发,也放肆地钻出几根同样的白。

    她也老了。

    她的愿望还没实现。

    俞昕伸手去拿包,打开,里面是旧的日记本和几件杂物,她翻到最里面,拿出一个首饰盒,红着眼睛,递给她。

    “妈,送你。”

    沈秀抹了下眼泪,“是什么?”

    “打开看看。”

    她的动作小心又慎重,那对藏了七年的波纹耳环,辗转几个城市,终于到了主人的手里。

    沈秀眼泪又流出来,埋怨地瞪了她一眼,“花这钱干嘛,现在金子五百多一克呢,这么两个小东西,得三千多吧。”

    俞昕摇头,笑着说:“我买的时候很便宜。”

    *

    一场大雪,气温又低了几度。

    俞昕不烧了,只剩咳嗽,她蹲在门口,看沈秀生火。

    柴被捂在雪里,本就潮,再冻上点冰,更是点不着,她哑着嗓子问:“没有松树叶吗?”

    “没有。”沈秀气馁,扑了扑衣上的灰,“我去你婶家看看有没有。”

    门关,留下一股寒气,她搓搓手,乌黑的炉灶像黑洞,冰冷地吞噬万物。

    她起身,再回来时,手里拿着日记本。

    年月太久,更旧了,封面看不出本来的颜色,麋鹿缺了一条腿,森林变成灰白色,她一撕两半,按下打火机。

    沈秀在半路遇到秦朗妈,她人高马大嗓门亮,离老远就喊:“别往前走了,雪大,没引柴是吧,我给你拿了。”

    日记烧完了,炉灶也燃起来,她们进屋时,俞昕下意识把口罩戴好,往后退了一步。

    “婶,我还没好。”

    秦妈浑不在意,“嗨呀,没事儿,我家屋里也躺着个发高烧的呢,这死小子像头野马,好的时候不着家,这躺了,知道叫妈了,一会喝水一会冷的,事可多了。”

    俞昕倚在门边,奇怪地说:“你是说秦朗吗?”

    “还能有谁,我就生了这一个。”

    她愣住,“秦朗不是已经阳过了么?”

    秦妈奇怪,“没有啊,他贼惜命,出门在外也防护的可好了,这是第一次。”

    俞昕低下头,掩住眼角的红。

    他又骗人。

    那边两个女人已经聊上了,秦妈知道沈秀心里难受,本想过来帮忙,可惜家里事儿也多,分身乏术。

    好不容易得空了,见炉灶火烧的旺,两人去旁屋坐着聊。

    秦妈嗑着瓜子,闹心地说:“看着这爷俩我都愁,我命怎么这么苦,生不出女儿也就算了,儿子老大不小的,还找不到女朋友。”

    沈秀余光看了眼外屋,俞昕正在戴帽子,似是感觉到打量的视线,她转头,小声说:“妈,我出去一下。”

    “唉,外面冷,快点回来。”

    待门关上,沈秀才笑,“可能偷偷谈着呢,没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