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三十三章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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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没有升起,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www.suruo.me

    俞昕头上绑着孝布,大家都在哭,她却哭不出来,木然地跪在灵棚里,先生让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韩家老太太来吊丧,拿起两张烧纸,又从兜里拿出一张年月久了的字据,跪在火盆前。

    烧纸和字据一同淹没在火里,俞广成抬头看她,她却别过脸,自顾自念:“老爷子走好,你要的东西我烧给你了,可别走顺腿了,还去我家要。”

    喇叭声震天响,轻松盖过俞然的哭声;俞然哭得很丑,闭着眼,嘴张得老大。

    俞昕想到小时候,爷爷抱着刚会走路的俞然,骄傲地说:“还是孙子好,等死了可有人给我哭灵了。”

    哭吧,他一个人哭足够了。

    她不会因为爷爷偷偷多给压岁钱,或者担心她饿带去吃汉堡而哭,更不会因为全家人都反对她去北京,他却偷偷塞钱支持她而哭。

    爷爷对她一点都不好。

    她慢慢往前走,棺木已经打开,亲人转圈看最后一眼,她看到老人的脸,苍白平静,就像还活着,明明昨天还活着的。

    守夜,恍恍惚惚地跪着,燃尽的香灰散发让人昏昏欲睡的味道,她耷拉着头,一下一下的要睡过去。

    倏地,靠到一个肩膀。

    她睁开眼,在冷白色的昏暗灯光中,看到长出胡茬的下巴,浅色的唇,微微抿着,他看到她睁眼,轻轻抖了下肩膀,“眼睛闭上,睡会儿。”

    雨后的沁凉贯穿长夜,天还没亮,送葬的队伍就启程,走过曲折的小路,爬上蜿蜒的长坡,终于到达山顶。

    太阳出来了。

    晨光穿透长青针叶,洒下金色的光辉,几只喜鹊在树梢鸣叫,听到尖锐的喇叭声,纷纷逃离,惊慌中落下一片羽毛,混着清晨的露水和黄土,一并填在坟头。

    坟前立起新的墓碑,上面写着爷爷的名字。

    他叫俞建国。

    *

    到家已经下午。

    家里地方小,来的亲戚还要住一宿再走,俞昕这几天没怎么睡觉,下山到家就站不住了,靠在门边直打晃。

    秦朗跟着忙前忙后,卸完棚子就差不多没活了,进院,看到俞昕呆呆地站在那,直接过来揽住她肩膀。

    “走,上我家住。”

    俞昕回头看了眼屋里,七大姑八大姨都在呢,她摇了摇头。

    秦朗才不管她,直接冲屋里喊了一嗓子:“婶,没事的话我带俞昕走了。”

    沈秀早就身心俱疲,却不得不提着精神招待亲戚,事出突然,大家都不知道俞老爷子得了什么病,七嘴八舌地说怎么早上刚送去医院,晚上就没了。

    话里话外意思不管什么病都有先兆,怎么都不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

    秦朗这一声喊,正好把她从众人的诘问中短暂解救出来,她疲惫地应着:“行,去吧,麻烦你了。”

    俞昕在离开之前,听到屋里传出奶奶的声音,“不怪秀,他去检查了,癌症晚期,连医生都说治不好的…”

    初夏的雨后,空气里透着丝丝凉意,树荫下的小路蜿蜒向南,直通秦朗家。www.suruo.me

    俞昕跪了两天,膝盖像废了一样,出了大门口,一百米一共摔了三次,最后一次扶起时,秦朗直接背起她。

    俞昕吓一跳,锤他肩膀喊放她下来。

    他就像没听到。

    村里的人越来越少,小路上没人走,杂草肆意疯长,俞昕趴在他背上,脚下是露水未消的草尖,没走多远,鞋就被打湿了。

    冰凉的湿意迅速渗透,脚在鞋里不舒服,她委委屈屈地哭出来。

    秦朗以为她不想让他背才哭,安抚道:“没事,没人能看到,路上连只蚂蚁都没有,再说了,我背着总比你不停摔跟头强。”

    俞昕抹掉眼角的泪,抽泣着说:“我爷死了,我没掉几滴眼泪,露水打湿我的鞋,我怎么就哭出来了,你说,我是不是太冷血了。”

    秦朗下意识抬高她的腿,避开露水。

    他说:“瞎说,你才不冷血。”

    俞昕的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两条胳膊软软的垂在他身前,随着走路的频率,慢慢摇摆。

    她忍着泪意,心里想着爷爷的好,嘴上却是埋怨:“小时候,我和俞然在大门口玩,突然跑来一条狗,疯了似的追我们,我怕俞然被狗伤到,还护着他先走,转头就看到我爷抱着他往屋里跑,都不管我。”

    秦朗点头,“我记得,还是我把狗打跑的。”

    “是吧,还有一次俞然弄坏了家里的摆钟,他明明知道,还硬说是我弄坏的,一直骂我……”

    她喋喋不休地埋怨,秦朗专心爬坡,待走到平地,抬头,熟悉的红瓦隐在绿色最深处;沿路没有人家,路边是碗口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