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容手中动作不停，“这是芙蓉楼的金玉羹，我尝过了，味道是不错的。”汤碗递了过去。

    陈瑜儿瞥了一眼，接过来，“娘生病了。”她就这么看着陈慕容，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可是，爹不让请郎中。”

    “爹可有说什么？”陈慕容皱眉问了一句，明显并不知晓林氏身体有恙。

    陈瑜儿道：“什么都没说，你也知道爹脸一黑有多吓人，我什么也不敢问。”

    丞相府可不是请不起郎中的人家，若是陈其羽愿意说上两句，甚至请个宫中御医也未尝不可。

    小沛托腮沉思，只觉得此事怪异，没有来想起那个叫虞夫人身体抱恙的香囊，思绪正柳暗花明，却听王公子插了一句话。

    “慕容，俗话说的好，高手在民间。你要是不介意，我随行之中正有一位江湖草医，要不叫他去帮你母亲看看？”

    陈瑜儿不可置信道：“这么巧？”

    王公子拍了两下手，门外进来一个侍从，“去问问莫先生可有空去相府问诊。”

    *

    “吁——”车帘被人从外面掀起，露出王公子圆润的脸，“到了。”

    相对而坐的江湖草医，抬手朝小沛做了个请的手势，瘦削的身子半是蜷缩，手中抱着一个茅草编织小袋。

    一辆小马车装下五个人可真不容易，小沛小小叹了一口气，视线扫过草医缺了两根手指的手怔住。

    “姐姐，快下车了。”陈瑜儿催促道。

    莫先生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沙哑割裂的嗓子发出一道声音：                                                “小姐，请。”

    看得小沛忽然起了鸡皮疙瘩，不敢继续打量。

    陈慕容带头走进了府，携莫先生直朝林氏房中去，不想直接吃了个闭门羹。

    林氏身旁的大丫鬟早早候在门外，大老远见了就是遥遥一礼，道：“大公子，夫人去了大夫人那里。”

    小沛落在最后，愈发觉得此事奇怪。

    来府上几月有余，她从未见过林氏来虞氏屋中，大抵有几分井水不犯河水之意。

    *

    虞氏的院落偏僻，但是花草众多，瞧着温馨舒适。

    岂料一行人脚步一转去了虞氏屋中，林氏又不在了。

    虞氏一副病容，见来了一群人，被吓了一跳，拉着小沛询问：“这么回事？怎么忽然都来我这偏僻地方了。”

    “听闻母亲身体有恙，旧根未除又加新恙，想来身体不适的很，这位莫先生善治疑难杂症，难得遇见，便托了王兄的面子叫他替您瞧瞧。”

    陈慕容一副文质彬彬，叫虞夫人不好拒绝，荒神一刹，道：“慕容真是贴心孩子。”

    “林夫人怎么不在？一起看看不来的方便？”王公子从陈慕容身后探出身来，视线扫了一圈屋子，忽然赞道：“夫人这屋子风水好啊。”

    虞氏温柔笑着道，“我夫君在风水之上颇有研究。”

    风水？

    小沛猛然怔住，视线几不可察打量了一番王公子笑眯眯的脸，又速速扫过屋内布局摆设，只一瞬便沁出了一背凉汗。

    这是克妻换富贵的风水阵。

    “阿鸢？”陈慕容最先发现了小沛的异样。

    小沛垂眸，感受朝自己袭来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嗓子，正要开口，却被人拉了一下袖子。

    “屋里闷，你陪我去寻我娘吧。”陈瑜儿道。

    *

    秋日已至，落叶纷纷。

    “你见过二夫人吗？”陈瑜儿随手拦住扫落叶的丫鬟问道。

    “奴婢不知。”丫鬟垂头答道。

    “夫人好像去书房寻老爷了！”提着食盒的小厮忽然出声。

    陈瑜儿目露欣喜，立马赏了几片银叶子，拉着小沛就要朝书房走去。

    *

    前路狭窄，竟然还绕了假山，小沛不忍出声提醒，“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没有，是我特意绕了远路。”陈瑜儿道：“我娘从前是个清倌，会唱一些歌，有首曲子我每次听了心情都会变好。”抬眸望向小沛，“你瞧着有些不开心，要不要听我唱一遍。”

    小沛道：“好。”

    是很简单的水乡小调，也很短，恰好在绕出假山之时唱完了最后一个音。

    因着与平日走向书房的道路相反，此时正好走到书房背面，要绕过窗子才能走到正门。

    陈瑜儿提醒道：“爹爹喜清净，动作定要小些。”言罢猫着腰三步并作两步，跨过枝桠草丛，在另一侧朝小沛挥了挥手。

    小沛依葫芦画瓢小心动作，行至窗户正下方时险些踩到青苔滑倒，好不容易稳住身子。

    正要继续前行，耳中却忽然听见一记清脆的掌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