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没什么话继续说，对方挂断了电话。本来是雇佣关系，尤心心身为主顾等待消息即可，她本打算继续走回去了，可临了，不知道为什么转身，用app打了个车。

    “我有点事要去医院。你帮我跟易近风说一下，我先离开。”

    “发生了什么事？”

    “我家保姆被车撞了。”尤心心没抬头地说。ktv这边是人流高峰，车很快就到了，尤心心迅速打开车门，坐上去，半路上又跟易近风发了个微信。

    尤心心：近风。蔡阿姨被车撞了，我现在去医院看看她。已经在路上了。

    易近风回复：好。注意安全。

    尤心心又给蔡阿姨女儿打了个电话，询问了具体的楼顶和楼层，顺利地找过去。

    那是多人病房。

    七七八八放着不少病床。尤心心在门口下意识停住                                                脚步寻找，目光很快就找到了一个跟蔡阿姨脸庞相似的女性身上。

    刚刚来医院快，反倒这时候她又不自觉慢了下来，轻轻地走过去。

    蔡阿姨躺在病床上，穿着蓝白病服。

    脑袋全被绷带包起来了，鼻子里还插着氧气管，只露出完整的眼耳口鼻这块区域。

    蔡阿姨女儿说：“妈，心心来看你了。”

    “心心。你一个人来的。晚上你一个人住啊。我让我女儿过去陪你。”蔡阿姨半闭着眼睛说，含含糊糊地说。

    尤心心心口一热，她没表露出来：“不用，我自己在家就行。”

    蔡阿姨女儿说：“我刚刚已经跟你爸打电话了。今晚他回去。”

    尤心心点点头。

    蔡阿姨感觉又有点虚弱的样子，她女儿用棉签沾了水涂抹她嘴唇：“妈，别睡别睡。”

    蔡阿姨又像听到似的回应了含混的一句，听不太懂。

    以前她的精明市侩在此时此刻全部成了躺在病床上苍老的虚弱。

    尤心心问：“肇事司机不在吗？”

    蔡阿姨女儿说：“人找不到了。撞到人之后就跑了。交警在查录像。”

    “撞到哪了？”

    “脑袋和脊椎。”蔡阿姨女儿低头望着她，“以后起不来了。”

    尤心心没有待多久。本来说自己打车回去，蔡阿姨女儿担心她一个小姑娘这么晚打车有危险，网上刚有司机非礼高中生的新闻，把蔡阿姨托付给隔壁也在照顾的人一会儿，送尤心心到了家门口。

    从医院到尤心心家里倒是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

    尤心心刚到家，尤志也刚好到。他问：“蔡阿姨没事吧？”

    尤心心摇头：“她女儿说，以后可能起不来了。”

    “怎么好好的，会发生这种事呢？”尤志感叹。

    尤心心也不知道。

    其实她跟蔡阿姨关系并不好，蔡阿姨有点儿鸡贼，每个月给她5000的买菜钱也不知道被她私下昧了多少，平常不算勤快，跟她女儿视频通话能通大半天，常年一边开视频看她外孙一边干活，摘个菜摘着摘着忘记时间，对待易近风还有点儿谄媚。

    可，她照顾尤心心三四年了。从尤心心妈妈生病开始，她来到尤心心家里开始做饭打扫房间，给她妈妈做营养餐送去医院，晚上等候他们父女回来后才休息，她妈妈去世也会搂着尤心心说“你妈妈是去天上享福去了”。

    尤心心不迷信，但她难得听进去了这句话。

    蔡阿姨手术做完，医生观察两天伤口没发炎就让她们回家休养腾出床位。

    蔡阿姨女儿给尤志打了电话请辞，要带蔡阿姨回家休养。

    以前蔡阿姨女儿不让蔡阿姨辞职回去照顾外孙的事，让尤心心担心蔡阿姨女儿会不愿意管她，没想到，她女儿倒是默认这是自己的责任，没有推脱。

    那个司机没钱，宁愿坐牢，给不出多少补偿。

    尤志给了蔡阿姨三十万雇主的疗养费。

    蔡阿姨瘫痪，终身不能起床。

    对她女儿是个大考验。

    希望这钱能让蔡阿姨平稳度过后半生。

    这之后，尤志让中介所再找了一个保姆过来。

    出于蔡阿姨的教训，尤志选了个更年轻的。只有四十出头的中年女性，像是四川人，长发，皮肤偏黑，身形偏胖，与蔡阿姨相比，倒是更实诚、勤快一点。

    只是——

    尤心心上学前，看着她做的菜。从色泽上来说她就觉得自己不能吃，但还是抱着希望吃了一口。

    果然有辣味。

    “你究竟为什么这么习惯每道菜都会放点儿辣椒啊？还有，连汤的油盐都很重。……我明明告诉过你我不吃辣的。”

    “真的没怎么放了。”保姆像是想辩解又无从辩解，有着实习期保姆的特有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