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瞻x谢芝 (上)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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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的更夫走一遭,朱雀街的铺子大多也打了烊。
热水沸起,雾气氤氲同着那茶叶淘沉几回便打着转沉底,片刻香味扑了整屋。
“公子,夜深了便少饮些茶,仔细回头睡不稳。”
绿芽收拾物什之余,还空闲出来说他一嘴,裴瞻不以为意,依旧斟着茶:“有什么睡不稳的,你瞧我哪夜刚过亥时便歇下了?”
绿芽见劝他不动也不白费力气,只是一张小嘴还停不下来。
“公子,这几天怎么不出去了,也没人来找你了?”
裴瞻顿了顿,道:“提这个作什么。”说完斜着瞧她一眼,将指间瓷盏搁在案几上:“你去睡吧。”
“全听公子的,”绿芽端起托盘一面往外头走,一面还若有所思地领首,门临关上还不忘还嘱咐一句,“这会儿拾掇好了,公子早些憩下罢。”
裴瞻轻哼会意,转头又将刚关得严丝合缝的窗敞开半面,倚在躺椅上,没趣地瞧着外头空无一人的青石街道。
谢芝迟迟没有消息传出来,也不知道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他那日醒来便已经再回府的马车上。
长安街头点着灯,商贩的吆喝声像醉了酒。
裴瞻急急陷入人来人往,在明暖纸灯笼的照亮下用指腹捻起小摊上一支碧绿色的簪子,笑起来眉目清澈。“大叔能不能帮我包起来?”
他将簪子塞入袖中,随即急匆匆跑开拐入小巷里,他轻抚过揣在怀中的温凉玉簪,跃上层檐时碰撞出轻微声响,悄然靠近那间开了窗的屋子后敲了敲门。
“公子,我看你面不露笑、眼神恍惚,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不如我给你算一算。”
谢芝循着动静望去,对上一双机敏狡黠的眸,双眸真亮,仿佛藏着星星。
今夜又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春风温热,卷着院中淡淡几缕花气拂过面颊。暖光透过薄云盖在谢芝身上,也掩不去他那霞明玉映。
谢芝撤下鹤氅,躺椅上坐着,怀里抱着汤婆子还挂着几株穗儿,旁边席地而坐的是昨夜酒足饭饱的裴瞻,谢芝斜眼看他,道:“你真在我这儿住下了?”
裴瞻咧嘴一笑,道:“咱两有缘,我看你这家大业大的,养我一个不算吃亏吧。”
谢芝眯起眼睛,“我可不养闲人。”
裴瞻站起来,拍了拍胸脯,道:“我给你做打手。”谢芝噗嗤一笑,双眸莹润流转直直瞧着他,裴瞻生得好看,笑起来更是瞬华万千,眸星微寒,他笑道:“你给我暖床就行。”
裴瞻眸中闪着细碎的光,唇角上扬,道:“都依你,行了吧。”
谢芝这才安心的躺回椅子上,那天的事情,他不说,他也不会问,他相信裴瞻一定处理的很好,他相信他。
这般想着,竟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梦里感觉有人勾了下他的鼻尖,睁开眼,看见裴瞻支着脑袋,笑着问他,“阿玉梦到什么了?笑的这样开心?”
谢芝嘟囔一句,“没梦到什么。”
裴瞻生了逗他的心思,又笑道:“脸红成这样,梦到什么坏事了?”
谢芝反驳道:“你不是也脸红了?”
“那是对阿玉情不自禁。”
裴瞻指尖缠住他的发丝,道:“其实,我很早就见过阿玉了。”
谢芝眯起眼睛,脸上微红,笑起来如三月桃花,惊艳不已。
“嗯?何时见过?我竟然不记得了。”
“我与你匆匆一见,便早已记在心中了。”
那是刚入了夏的后半头,七月流火,芭蕉叶沿透上黄色,隐隐早桂的香味流动着。
屋里焚着沉水香,取的是净滤的柑橘,白蕊,甘草,粉丹皮,原本是静心养神的,也许是小婢女们手脚懒了,香炉的木灰杂了些,怎么也沉腻不出净气,反而徒增烦躁。
夜间常有蚊虫叨扰,难以安眠。
裴瞻睁眼透着窗纸,看窗外仍是昏沉未亮,眼角干涩,眉心隐痛,他侧头轻轻喝叹一声。最近总是卧榻辗转心神不定,夜里只得断续浅睡,长久下来眼睛下方如今也积起淡青痕迹,好容易捱到层外天色蒙蒙亮,遂难耐地自己穿好轻薄外衫走出门去。
院中簇拥的茉莉绽开,纯白花瓣里捧出浓香,裴瞻在院中静立,深蓝箭袖薄衫下垂托出一身青竹似的挺拔身骨,下摆在风里旋出凌厉弧度。
潦草吃过早饭,在屋里百无聊赖待了半日,想着写几个字打发时间,却废掉几张上好宣纸,无奈只得搁笔。
午饭过后便再坐不住了,一个人偷偷出了将军府,走到那大街上闲逛,耳边喧哗人声汇成一条河流从脚边淌过,裴瞻只觉得自己在人群之外。
索然无味间不由出神,一不小心与人相撞,猛然惊醒回神,有些仓皇地凝神欲向人致歉,那人眉眼轮廓撞入眼里,却似大雁惊动一池静水,心头涟漪泛滥,让他记起古人所说的一眼惊鸿。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