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名俱毁，老子何来出头之日? !”

    柳锦将话尽数收下，寻了处板凳坐下独自饮茶。

    “前辈已经在我这赌坊大胜四方，不亏。不过我见前辈有勇有谋，在下倒是有一事需前辈相助。”那人似是不相信，道：“你们赌坊名声在外，有何事是你们无法完成的。”

    柳锦中指上光点微闪，笑道：“前辈只需知道，完成此事，便是万贯家财也可入怀。”

    满室无杂声，苏昭对着宣纸发愁，白玉瓷碟盛着各色水墨，提笔又放，恼了半晌。终是一声鹊鸣唤出清明，运笔行云流水，简单勾勒出大致轮廓，松挺立苍健，他置笔换色，缀上青绿枝尖。

    他的丹青不同与书法娟秀婉转，画松重一个“劲”字，更适合挪过朝间晚霞的红，点在鹤头，仙鹤独立松上，昂首展翅。

    松鹤相映，赤绿相间却不媚俗，皆用淡色，是以高雅。

    齐景略微懒散背靠栏柱，不时向楼下的行人投向自己也不知所谓的目光，将盏中已冷透的茶水一饮而尽后又重新将茶盏斟满。

    “虽说这京城为这天下首城，可谁知道光鲜亮丽的地砖上倒映着多少鬼呢。”

    齐景嘴角微挑说着玩味的话，长臂慵懒一伸，轻捏一块桂花酥送入口中，随意咀嚼后不禁轻呼一声，“这桂花酥可真入我的口。”

    捻掉指尖桂花屑，他收起折扇，眼睛微微眯起透露着几分笑意，问:“阿昭，你在想些什么？”

    “没有。”

    齐景将那桂花糕推到他面前，像是被发现了心中所想，苏昭耳尖微红，只能借着喝茶来掩饰尴尬。

    齐景挽袖缓缓坐下，凤眼眸子微抬，微眯双眼，看他颈侧有些未遮住的红痕，笑道:“这苏杭来的酒名儿也是唤的花俏，这梨花白细念起来着实有几分趣味。”

    齐景手自大衫袖下微微握着，看上去气定神闲，一梨花白，应是由翡翠杯衬最合适不过，翡翠杯，唯有适者懂色。

    三巡酒过后，箜篌轻悠悠漫了殿内，惹得饕餮似乎也醉进这金杯里。

    苏昭也抬了眼，眉间的慵懒渐渐凝成正色，触及他面容后又在暖香中化得一塌糊涂。

    不是故意要卖什么玄虚，他瞧见他抬头了，是一瞬间的错落与镇定。

    “怎么又偷偷喝酒了，我记得明明到的是茶。”

    酒香氤氲着，偶而勾了齐景的神思，却在酒樽顿地闷声后，猛的感到手紧攥入骨的疼痛转而发觉人的异样。

    原是苏昭握住了他的手，让他洒了酒杯，齐景眼中竟是流露出一丝揶揄之情。

    步履都有一丝蹒跚。

    “阿景……”就这么一声，把齐景思绪拉了回来。

    “怎么了？”

    苏昭看着他，似乎是有千言万语想要开口。

    “你说便是。”

    齐景看见他下意识的捏了捏自己的袖子，他笑道:“你可是一点儿没变，要说什么坏话时就爱这样做。。”

    他坐在人面前，又道:“那我来猜一猜，你是想回江南是吗？”

    齐景也正视着他，问:“那你今日又是何意？”

    苏昭拿茶盏的手顿了一顿，手腕用了点力，才将这茶水倒了出来，笑道:“你知道的，我一直……”

    “苏昭，”齐景却似是苦笑一声，“若不是这样，你又怎会留在这里。你知道我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吗？”

    “我无时无刻不在想，若是我们还像从前那样子多好，不夺这皇位，不争这天下，该多好。”

    “可是一切都晚了！” 终于，“苏昭！”茶盏应声而碎，齐景欲起身，苏昭拉了拉他的衣袖，他只得坐下，听的苏昭焦急道：“阿景，我的心意，你该当明了。”

    齐景袖下拳头握了握，抬眸，眼前好像还是那个小时候总是喜欢跟在自己后面，叫着自己哥哥的苏昭。

    那个眸中宕开满天星河，柔情揉碎在眼底，啜着轻薄明艳，低眉浅笑时，如春水般温软，恍若薄薄细雪落下来，一心只想着自己的苏昭。

    可终是回不到少年时。

    他扶着柱子起身，掌心便是晨间未消的冷意。明明每日都在心底描摹他的模样，明明毫厘未差。

    “你执意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