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0只要你是温玉,你都会在我这里得到肯定答案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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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棠目色澄朗,拂开阻绝,自白雪罅隙中去窥探人。他步去人身侧,视人眼下乌青,启口又是,“将军,昨夜睡得不好?”
裴瞻的指骨钳紧手中的短笺,片刻之后才将目光落到他的身上,“怎么过来了?你平日里不是最怕冷了?”
青棠唇嗫嚅很久,“你还记得。”
“你也要保重身体。”
听了这话,青棠目有讶异,“不过是少时冬日坠湖落的毛病,不是什么大病。”
“只是今日天晴,光很暖所以才出来走走。”
“也是,”青棠微微抿唇,“因为想你了。”
青棠的眉波煮沸、仰面新视他时,承落他乌曜中的灼灼,他探手接一朵落雪, 摊平荑心,再细观他的眉目,青棠自他面上寸寸滑落,巡至他的瘦指,诚恳细诉:“只是以前从未受他人之暖,不忍错过此遭。”
裴瞻抬头,眉如春溶,是很生动飞扬的神态,此际指骨不顿,一氅就落、拢人躯身,“不必要先冷,才能拥暖。”
一目如昔,只是从前太远、如今很近。
“不要太辛苦了。”
青棠齿下溢出笑,趋去时惊落满身新雪, 一步一远,衣影很长,只消偏过头,就在能见到他,不用万重山水,舟车苦渡。
青棠笑道:“突然发现该是有句话很适合此时心境。”
裴瞻抬头,“何话?”
“若见故人,喜不自胜。”
前生为故,今生为缘,然情未灭。
裴瞻又欲叹气,“青棠,”他两袖空渥,重似垂云,不愿再藏目与人,可终于还是没有看他。
他缘何不敢同我对视?青棠委实生出了委屈,或是有些很难言的隐痛,只晓得此时攥紧了裙裾,却仍笑着:“偏偏好像债未清偿,我倒该歉疚的。是否叨扰您,或是,”青棠想了想,其实大梦一世已过,万般苦难俱为吞服,他见诸君如故人,见他如是。
若说有少年时候的心动,要去贪一味很甜腻的,大抵他很难饰出眉眼间最欢欣了。是以,裴瞻答他:“平安喜乐,顺遂无忧,是我所愿也。”
裴瞻低眉恰见人眉皱似春水,默念是“将军”,启口仍是“将军”。
“将军言重,是青棠唐突。”落语又似千斤坠。
不知道为什么,酸楚膨胀得很大,挤压五腔六腑,好疼。
这么些年来,裴瞻从未向他示弱,这次也一如鲠在喉,不知为何这次看到他双眼,澄若明星,而他甚至谈不上追悔....
青棠眼睛已经看不清了,雾茫茫的,青棠知道也许有泪珠在眼眶中打转,他几乎睁不开一双乌丸,只知道这天两人掌心都是热的,而他却不免颤巍巍的,抖出很轻的音节,“我知道了。”
指尖寸寸滞僵,太重,重重坠于行轨之上,拨开那些暗无天日的、寂灭于九岁春秋往前的无星之夜。
才有询语逡巡齿间,终于难抑,“可您,为何要哭?”
裴瞻闻言下意识地以指去捉眼目周围,一道很影翳落在睫尾,却错过一刹,裴瞻很闷地低垂头,想说什么挽回,却又无济于事,何况这本不是他擅长的。
哭了吗?一些话将要脱口而出,最后却只有很久沉吟。
迢渺的碎光从云间来,未及他眼底就被掐灭。
那时的青棠还是花楼的头牌,被训练折磨的那段日子,他浑身都在发抖,还没来得及入秋的风已经很冷,刮过他满是淤伤的背脊。
痛的他甲尖都溢出血,痛的他咬掉了舌头。
或许是运气好,第一次遇见的裴瞻,那时他拿两只乌亮的眼看他,,月亮悄悄的爬上云尖这一看,千里万里。
裴瞻太温柔了,只是一个眼神便足以让他沦陷。
朦胧中,裴瞻醉拍他春衫,他不识得来人是谁。
夏夜本就燥热,凉酒入腹,反倒灼人心肺滚烫,青棠两颊遭蒸郁出一层薄绯。一声入耳,浇煞了半身气焰,他却仍抬一手搭在他肩。
“公子?”青棠对着他偏了偏头,“你在这呢。”
眼前胜蜡的红被抹去,只消一眼,青棠认出他是裴瞻,他是青色的,像玉山倾倒盛来的春。
青棠在酒杯脱手的那刻,探身往前捉去,捞着一场空。
于是青棠闷声,“我不开心,出来借酒消愁。”
“这你也不让,我这头牌当得好生无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