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獠牙的水鬼都免不了要两股战战，有去无回。

    而梅兰给裴文静的阴阳鱼符其实就是过水路的法器。

    暮色昏沉，无枉海上升起浓重的雾气。

    那层层的雾气环绕之中，隐隐约约有一股腐烂腥臭的气息。手中的阴阳鱼符触到海水，便化成了一只两米来长的小船，刚好可以载动三个人，再多一个都不行。来人根本看不清前方，因此撑着一叶扁舟在浩荡无边、伸手不见五指的无枉海上，根本不敢行驶太快，只能摇着桨慢慢向前摸索。

    霍曦、吴慰带着裴文静挤在小船上，大概是知道裴文静也不敢闹什么妖蛾子，所以霍曦解开裴文静身上的绳子，吴慰也没反对。

    裴文静揉揉手臂上被勒出的淤痕，愤怒的嘲讽：“还天神呢，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

    霍曦的老脸涨红，吴慰淡淡的说：“众所周知，无枉海下是数不清的怨魂厉鬼，如果你想惊动这些水鬼就继续吵！”

    裴文静探头看了一眼船下，果然在雾气沼沼的海面之下，隐约能看到拖着长尾巴的恶鬼在游弋。偶尔一只水鬼从海面探出头，嘴唇都包不住的一口青白色獠牙参差不齐，头颅光光的没有头发，面颊的肌肤腐烂了一半，露出大片大片灰色的骨骼和半腐烂的橙红色肌肉。

    他们似乎看不到船上的人，但显然能听到船上传来的声音。恶鬼有些困惑的望着裴文静说话的方向却什么都看不见，然后狐疑再三，才又把头埋入水中。

    阴阳道无枉海里的水鬼，五感通透：在有阴阳鱼符幻化的船里能够暂时遮蔽恶鬼们的视觉，除此之外，声音、味道，抑或是施展法术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裴文静吓得一个哆嗦，不敢想象海底隐藏着多少这样的水鬼。

    她压抑着嗓音，轻声问霍曦：“我们还得多久才能离开这里？”

    吴慰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反问：“你从人界去妖界花了多久？”

    裴文静回忆说：“好像没什么感觉，我记得船开的很快，不大一会儿就靠岸了，上岸以后就是妖界了。”

    吴慰：“……”

    他又转头问霍曦：“神君，你每次从神界怎么去人界？”

    霍曦说：“之前初阎君被封印的时候，阴阳道虽然恶鬼怨魂众多，但是都是些零星的攻击，虽然免不了要受些轻伤，但不足为虑。自打不久前神界和初阎君正式撕破脸，阴阳道的无枉海厉鬼有组织有纪律攻击更有目标性，就算是我，在没有通行文蝶的情况下，也难以保证能全须全尾的从这里走一个来回……”

    霍曦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虽然说不清原因，但他也感受到和吴慰一样的不协调感。

    阴阳鱼符，一叶扁舟，看不到他们的无枉海水鬼……一切好像都合情合理，但就是有一种不协调感。

    裴文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左看看右瞧瞧。

    这时，一只黑色的大乌鸦从灰蒙蒙的雾气里钻出来，抖着翅膀落在船沿上。

    霍曦跟韩遇不熟，没见过他的乌鸦，一瞬间在思考这只膘肥体壮的乌鸦是哪里来的。

    吴慰面色微变，张了张嘴要说话，忽然意识到水里的恶鬼是能够听到声音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徒然的变故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乌鸦抬起小脑袋，对着船上的三个人，黑豆般的小眼睛转了转，突然“嘎”的尖叫了一声。

    原本缓缓在水中游弋的长尾巴恶鬼突然如同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停止了动作，侧耳倾听。

    吴慰压抑着声音说：“快点制住那只乌鸦，别让它张嘴！”

    “……”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霍曦不敢用法术，正当他扑过去想要抓住那只大乌鸦时，乌鸦的两只爪爪突然用力向下弹了一下，借着船只的反作用力展翅高飞。而船体因为乌鸦的使力，原本就勉强撑住三个人的船只浮力的平衡被打破，陡然翻了过去。船上的裴文静、霍曦和吴慰都落了水。

    幻象破开，无枉海里的成千上万的水鬼突然发觉到有“外人”闯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