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入幕之宾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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膀的功夫,夏鹤已经牢牢地记住了祁无忧的模样。

    十六七岁的少女有着一双冰清玉润却不谙世事的眼睛。她直愣愣地盯着他,就像夏元洲说的,会对他一见钟情。

    不过……

    如果有朝一日教她发现了自己真正的出身,莫说死心塌地,恐怕治夏家一个欺君之罪还差不多吧。

    拿到皇帝的谕旨,祁无忧如愿支了不少银子。

    长春宫里,漱冰照水、斗霜濯雪四人各执一笔记录,祁无忧一面思忖着踱步,一面说道:

    “这两年京城里百废待兴,公主的车架仪仗所经之处,街市道桥总不能寒酸吧。除了朱雀大桥是前朝留下的,城里哪座桥不是破破烂烂,走车都难。之前邸报上说户部跟南陵令为这些事扯皮,这回就以婚典的由头修了吧。到时候就说是父皇出的钱,也算给我当嫁妆的。这样老百姓感念他老人家的恩情,也记得有我一份。

    “所以还要重新定一个游街的路线,长一点的,最好走上大半天。街道两边都挂上绫罗绸缎,铜灯银盏。府库里的八成不够用,跟他们伸手少不了受气。干脆不要用了,到那些最大的绸缎行去订。

    “回头跟长倩说,叫他去找那些富户。说宫里给了他们这号那号这么大的面子,有了’御用’二字,将来不知道会有多少生意。怎么能不让他们捐些银子给朝廷,非狠敲他们一笔不可。等他们捐了,别的商行也就不好意思不捐了。这样一年的军需总该有了。”

    长倩是晏青的表字。祁无忧到了这时候还没忘想着他。

    “这样等送嫁的队伍走完了,婚典结束了,这些东西都留给街坊就是了。绸缎、铜器、灯油都让他们拿去做家用。银器就让他们熔了换成银子吧。”

    祁无忧心知,祁兰璧躬行节俭的路子自己走不通,也不好再走,索性换一条路,撒开手去做。花大钱办大事。如此一来城也修了,南陵令的线搭上了,军费有了,跟富商的关系有了。老百姓也知道真金白银才是攥在手里的,他们或许还不会像传颂祁兰璧一样称赞她,但他们会记住建仪公主的。

    “对了,能省的地方还是省些。”祁无忧如梦初醒,紧忙吩咐:“父皇给的钱再多也不禁花,最好给我留一点。开府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她的手里也得攥些真金白银。

    这时斗霜回到长春宫,却还未想好如何复命。

    未来的驸马心细如发,高深莫测,且一心尚主,大有不做不休的势头;晏大学士城府深沉,既深得祁无忧的青眼,又是她的逆鳞。岂敢一句一句照实说。

    思前想后,还是众姊妹出了些主意。

    漱冰道:“你也说了耳听为虚,殿下是不会信的。给晏学士穿小鞋,殿下说不定也怪你搬弄是非,两头得罪。再说,他们若生了龃龉,对殿下来说也不是好事。”

    濯雪说:“圣旨已下,总归殿下还是万分在意这桩婚事的。只要殿下知道未来的驸马心里有她,未尝不是皆大欢喜。”

    只有照水忧虑不已,叹了口气:“现在好了,殿下身边已有两个势同水火,里头那个又不知是什么光景。”

    ……

    长春宫里,殿中已经点燃了柔和怡人的熏香。祁无忧穿过一片如雾的纱幔,身形似疾风一样凌厉。

    内殿中久坐的青年察觉了她的脚步,很快从榻前站了起来。

    祁无忧总是走得很快。顷刻之间,她便步入帘内,两人的目光倏地对上了。

    英朗沉默地跪下,行了礼又站起来。

    暮色已至,他似乎已经沐浴更衣过了,身上穿着一件硬挺的官袍。干净崭新的鸦青色仿佛在为今夜的媾/和铺垫。高大的身影站在祁无忧旖旎绮丽的寝殿里,压迫得气氛局促不已,琉璃盏里的灯光在暧昧的芬香中缓缓流泻着。

    但祁无忧烦透了。

    英朗是她的贴身侍卫,张贵妃也默许他可以自由出入她的寝殿。甚至,今晚都不是英朗第一次来到她的床边。

    早在两年前,她十三岁的时候,张贵妃便指使了英朗来破她的身。她彼时还没个主意,一味地任凭母妃摆布。直到最后关头,她看见了彼此赤/裸的身体,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反感,头也不回地推开英朗逃了出去。

    其实她心知肚明,如果不是张贵妃的命令,英朗根本就恨不得绕着她走,又岂会愿意和她水乳交融。

    瞧他,从进屋起,何曾愿意跟她说一句话。

    祁无忧隔着五步远站在英朗面前。两人哑巴似的对峙了片刻,谁也没有将谁逼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