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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王]如果结缘的话》 

    在描写关于梦想和成长的时候,我总喜欢引入那句话——

    “为了怀抱一些新幻想,我们失去一些旧幻想,这就是成长。”

    我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会这样,总之在我小时候,家里是大人负责关灯,而他们会给我的房间留一条窄窄的门缝,两根手指那样宽,泄露出深夜档电视节目隐隐约约的声音,以及客厅的光源被剪成的星星点点的斑点。我总是悄悄站在门边,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偷看偷听大人们在做什么,起先是为了确认老师没有偷偷打我小报告、从书房里偷拿禁书的事情没有被发现,后来纯粹是出于对成年人的世界那份怎么也填不满的好奇。

    “真弓去睡觉了吗?”

    “放心吧,您还不了解她吗?一沾枕头就能睡着的,这个时候一定已经在做大梦了吧。”

    才没有呢!令我感到不公平的是,明明比我大不了几岁,真纱却能像个大人一样坐在沙发上和妈妈一起用切好黄瓜的敷面膜,只有我一个人到点会被驱赶,真可恶。

    “睡着了就好,”我听到爸爸叹了口气,“我还不知道怎么告诉她这个坏消息,制作公司还是决定下架那部电影了。”

    爸爸说的那部电影叫做《青色珊瑚礁》,和松田圣子那首经典名曲同名,但是内容和立意南辕北辙。故事讲述的是一群不明身份、国籍,怀着不同的文化语言背景的青少年,企图在一个处于纷争地界的海岛生存下去的故事。他所属的电影制作公司原本预期的成片是约翰·列侬的《Igine》那样的乌托邦式的浪漫幻想,没想到最后收到的成片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人伦惨剧,里面描绘场景大多数指向贫穷、暴力和犯罪,各方势力对于这块丰饶地盘的觊觎,以及海岛上的人如何发起反抗之后依旧逃脱不了湮灭的结局。

    顺带一提,本人在里面有幸客串了一个角色,这个角色只有两场戏:第一场是举着十字架为女主角播放福音歌,幸福纯洁得不可一世的旋律弥散开来,好像卖火柴的小女孩点燃的烛光,美丽却又虚假。第二场戏是脸上被画着黥刑一样的圈点,躺在裹尸布般的牛皮袋里静静等待着被女主角发现,这是展现主角心境变化的重头戏:她第一次用双手触摸死亡,并决定对这个世界展开报复。

    总之,是个用甜美的名字也掩盖不了的,令人充满无望徒劳感的作品。

    更徒劳的是,我的父亲,一位一直在给别人打下手、制作公司因为人手不足才被迫启用的新人导演,也为自己反抗精神付出了代价。第一部作品只被安排在一家二流的乡村影院里首映,可是就算如此打压,观众还是很多,制作公司在遭到来自更高层的施压之后决定彻底下架,而且在将近一年时间里没有给他安排任何工作,最后碍于养家糊口的压力,他被迫转行,而《青色珊瑚礁》直到今天也没再上映过。

    所以身边很少人知道我出演过这部电影,一是由于这部电影的分类是15岁以下不得观看;二是我也没有办法号召大家去观看这部“危险且有害”的电影,但是小蓝还是会兴奋地问我——

    那你以后是不是不用来上课了?当演员是不是需要学习很多东西?什么时候能上一次电视台?会有粉丝朋友来拍我们吗?会有狗仔队把话筒怼在我嘴边,问我你在学校里有没有传绯闻吗?我该怎么回答比较好?

    我不懂,我只知道我也有过最膨胀的遐想,一切都不够,零用钱不够多,大家给我的爱也还可以更多,如果我真的有哪天拿下奥斯卡,落在头发上彩带可不可以足够亮眼一些?

    因为那个时候可能我可能也会控制不住自己,像马丁·路德·金一样响亮的喊出那句话:“I have a dreatoday!”

    再长大一点,那条门缝被关严了,黑暗是一床真正的棉被,捂出一个神奇又独立的睡前世界。不需要闭眼就可以看见斑斓而闪烁的细小碎片,汇聚、幻变、漂流的碎片。一翻身,我跌下床,梦彻底醒了,我只能起床洗漱、穿好制服、系上领结继续老老实实上学去。

    完全够不上是什么一夜之间就全世界崩塌的程度,但总有一种加满油的车子突然熄火,然后在原地等待被人为报废一样的感觉。在那之前,我似乎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比较幸运地获得了大家的关爱,生长环境让我感到很自由,这让我称得上是一个“快乐的小孩”,最简单的事情也能让我开心起来,是用手指碰含羞草的开心,是可乐喝到打嗝的开心。

    那个事件甚至称不上是属于我本人的失败,可是我确实是不开心的,因为无论是父亲还是我,都默契地回避了这个难题,并没有跨越过去。

    “但是真弓,如果真的很想成为演员的话,从现在开始努力也绝对不算晚。”

    “不,其实我也知道我没有什么演戏的天赋,也不是想成为大明星,纯粹是青春期欲望膨胀,太想让全世界都听到我的声音了。”面对幸村的时候,我总能很自然说出我心里的想法,“直到现在我都还想尝试去做一些很大胆的事情,因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