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社科单位，遇到“送文化下乡”这样的活动的时候，社科联跟其他文化单位都得走在最前面。省社科联这次接到的送文化下乡的任务是到金海市帮助乡村小学。

    因为谢红颜年纪较大，罗方舟便将下乡的事全部揽了过来。为了配合罗方舟的工作，谢红颜给予了最大限度的支持，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虽然没有多少。

    罗方舟带着徐淑云及两三位工作人员，并带了大半车书雄赳赳地出发了。

    金海市虽然名字里面带个金字，却是全省最穷的地级市。罗方舟一行自打进了金海地界，见到的全是黄毛毛的土地和低矮灰暗的土坯房。徐淑云这么些年来很少下乡，看到这些的时候忍不住惊叫了几声。

    “太难以置信了，我以为……大家在的日子都好过了！”徐淑云说，“赵本山不是经常在电视里说现在农民的日子好过了吗？”

    “赵本山算农民吗？”罗方舟说，“他现在富得流油，所以老拿农民这个头衔美化自己，你问问真正的农民，谁愿意说当农民是快乐的！”

    “罗主席说的对，我发现我现在都与世隔绝了！”徐淑云说，“老呆在省城，总觉得自己有这样那样的不满足，却没想到还有人比我更辛苦！”

    “这不怪你，那么多人往城里跑，你该明白其中的道理了！”罗方舟说，“我们来了就尽力吧，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社科联的名头虽然不够响，可罗方舟的级别放在那里，金海市也不敢怠慢，派了一位分管教育的副市长负责接待和陪同。

    第一顿饭是在金海市最好的红叶大酒店吃的，杯盘层叠，什么都有，至少从饭菜上看不出金海是贫困地区。要在以往，罗方舟肯定会大快朵颐，可是金海的现状他已经看到了，所以草草吃了几口就推说身体不舒服，再也不吃了。徐淑云和其他几个人见罗方舟不吃，也都停下了筷子。

    副市长也许是看出了罗方舟的心思，笑着说：“罗主席是性情中人，这个我已经看出来了，可是我们也没办法，你们是省城来的同志，就算再穷也得请你们吃顿好饭呀！”

    “我理解，以后就粗茶淡饭吧！”罗方舟说，“既然你们也不容易，那我们就相互理解吧！”

    副市长点头称是，然后说今后半个月会由市教育局派人陪同，帮扶组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尽管向他开口。

    回到金海市政府预定的酒店，罗方舟洗过澡，正准备仔细想想下一步的工作，徐淑云却敲门走了进来，看样子是有话要说。

    “如果有机会，我倒愿意来金海工作！”徐淑云深有感触地说，“虚度时光的日子太……可惜了！”

    “那你就到金海来当个副市长什么的！”罗方舟说，“你现在已经是正处级了，再升副厅级顺理成章！”

    “你拿我开心！”徐淑云笑着说，“省里那么多干部，未必个个都能下派下来，我也就是说说而已，并不抱什么希望！”

    “有希望总是好的！”罗方舟说，“一切皆有可能，不要灰心！”

    两人林林总总地聊了一阵儿，徐淑云回房去了。罗方舟给父母打了个电话，这才知道堂妹罗小月被判了死缓，命总算保住了。

    妹妹，罗小月？听到父母的话，罗方舟吃了一惊，心想自己这是太冷漠了，到省城这一段居然把那个身陷囹圄的妹妹给忘了。不过他隐隐觉得罗小月之所以能够免死，这里面大概有杨汉强的作用。因为按照条律，罗小月是不可能这么幸运的。想到这里，罗方舟给杨汉强打了个电话，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汉强倒也不含糊，告诉罗方舟他确实在罗小月的事上发挥了作用。罗方舟很是不满，开始冲杨汉强发火。

    “你这是知法犯法，知道不？”罗方舟怒气冲冲地说，“我看你这样下去很危险！”

    “对，我是执法犯法！”杨汉强说，“你去告我吧，去告你妹妹吧，把我们俩都给灭了你就高兴了对吧？”

    “你……”罗方舟一时语噎，气冲冲地挂了电话。

    杨汉强说的没错，他没有勇气把妹妹推向死亡，也没有勇气毁了杨汉强的前途。潜意识中，他觉得自己是感激杨汉强的，同时也觉得自己并不是圣人，很多事情做不到完美无瑕。想到这里，罗方舟又拨通了杨汉强的电话，想问问他跟黄周阳僵持到底是什么原因。

    “他非要把市政府办公室的一位副主任塞到我这里当副局长！”杨汉强恼怒地说，“公安局又不是随便什么单位，不是谁来都可以的，你说我能同意吗？”

    “实在不行就当个副政委吧！”罗方舟说，“破案子靠你，可动嘴皮子人家未必不行！”

    “这事儿你别插手了，我不会轻易妥协的！”杨汉强说，“好好干你的事儿，我还指望你发达了再提携我一把呢！”

    “算了吧，我都这样了还能提携谁？”罗方舟自嘲道，“我现在也是任何雄心壮志都没有了！”

    杨汉强叹息了一声，跟罗方舟同时挂了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