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言旧事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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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宵分行》 

    办妥祝氏后事之后,迎来了泰合二年。

    因猜着兄长当时是想着外出求援,所以在泰合二年初的时候,周荃珝命梁家的探子先以砾阳城为中心扩散着往外寻,直从春寻到秋,都未在西北寻到相关的消息。

    同年秋,他收到了一封密信,写信的人是在西北一役中幸存下来的晟平军伤兵,名叫韦奉悌。

    韦奉悌曾是忠武将军周荃瑾带过的亲兵之一,也是被叫去确认尸首的兵卒之一。

    虽有尸体摆在面前,虽然那尸体身高体型都与忠武将军很像,但韦奉悌心中却一直留有一丝怀疑。只不过,当时情况复杂,他不敢问,也不敢往下想。

    写信之时,韦奉悌已被新的将领以断臂伤重无法拿刀御敌为由,被遣回了老家休养。

    归家之后,韦奉悌总会念起曾经在西北的那些岁月,想着想着,便会想到他们的忠武将军,也不知是在第几回想起忠武将军的时候,他脑子里忽然就冒出了个念头。

    他在信中同周荃珝说起了一件事:有一回,忠武将军在给麾下将士说起西北几大关的周遭地形时,曾说过距砾阳城不到五百里之处有条免江,顺江而下可至汉西江,汉西江东西水路都畅通。

    在行伍中,东西水路都畅通的意思就是,若遇急,可入汉西江,以便左右求援。

    韦奉悌没将他对忠武将军之死的疑惑写出来,也没说别的,只是如同回忆往事般提到了这么一件事,这件事便是他信中的所有内容。

    他似乎是在委婉地怀疑,也是在委婉地提醒:忠武将军周荃瑾或许没死,若要寻他,或可从水路寻起。

    周荃珝看出了信中深意,同时却也多了些疑惑——若兄长当时是想外出求援,为何要放着近处的鄯州军不求,反而要走水路绕远道去求援?

    虽然不解,但就是凭着这么一封奇怪的信,他改了命令,让梁家的探子们从水路着手打探,以免江为起始点,一路向着汉西江查探下去,向所有会经过免江或者居住在免江与汉西江一带的有关船商,船工以及附近的百姓打探消息。

    此事不能明察,只能暗探,且每一个地方的探子不能太多,否则会引人怀疑。梁家那边的人虽可用,但能交给他使唤的人不多,能全心全意信任的人更少。

    帮着寻人的探子不到十个,他们顺着不同的江道与县道不断打探着,一直探到那年冬末才探出了一丝有用的消息。

    有探子在汉西江边的一个唐姓船工口中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泰合元年初,唐船工所掌的一艘汉西江运粮船上躲进过一位浑身是血的青年兵卒。

    经船工回忆,他所掌的运粮船是由西向东顺流而行,最终会在登州的蓬莱海口停靠,中途很少停,也就在西北的免县停过一次。

    就是那一停,船上就多了个浑身带血的人。当时因为害怕惹上麻烦,他忙将转入了免江渡口的船转回了汉西江上,又悄悄在中途将那血人绑了浮木扔下了河。

    被问起时,唐船工说他也不晓得当初被他扔下河的那人死了没有,只记得,他扔人的地方似乎已近淮宁。

    消息传回盛京城之时,正是陈弘勉为了年后淮宁水患一事头疼之时,一番思量之后,他便携了御赐的双鱼衔珠玉佩进了宫。

    “可是,你去了淮宁却没有找到人,是吗?”

    “是啊……”周荃珝无奈地笑。

    淮宁,三河两岸,春季汛期淮江洪水进入淮宁的宝金县境内之后,在境内的水道曲折迂回,不能顺利畅经高邮湖而入汉西江,入江水道和里运河堤存在问题很大,因此,入江水道在上游的黎县需要改道,走清勾河直线势在必行。

    这是他所呈治水之策。

    为水改道,以绝水患。

    除此之外,淮宁还有涟东河与涟西河,涟东河在经过漳都时又被当地人称为漳江、经过闵塔县时又被称为闵江,而后还会经过十余个县……

    以淮宁与三河两岸为线索慢慢查下来,需要不少时间。

    天子复置司隶台,让他入司隶台作按察使,他如愿地带着八百精锐奔往淮宁一带监察汛前改道防洪一事。

    历时两年,水患彻底解决了,同时也查办了淮宁一带互相包庇牵连的贪官污吏,但却未寻得兄长踪迹。

    他本是想着若是在淮宁找不到兄长,让兄长听到他的名字也好,是以在“便宜行事”的旨意下,他以一番雷霆手段让司隶台按察使周荃珝之名传遍了淮宁,也传遍了朝堂。

    奈何,迟迟不见人闻讯来找。

    从得知周荃瑾或许还活着那日直到如今,已过去了四年光景,奈何那人还未出现。

    四月了,四月较三月时暖了许多,周荃珝所穿衣裳也由冬衣换成了春衣,随着温度的身高,衣裳的料子愈发越轻薄。

    他的外衣颜色为月魄,衣纹是飞鸟,不论是颜色还是衣纹,都如他这人的眉眼一样素净。

    章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