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

    他的手掌不厚不薄，掌心的肉比边缘柔软，摸上去有细细的纹路。

    “别动。”谢昭忍无可忍，直接抓住她探索的手指。

    姜艾立刻乖乖不动。

    就这么瞬息的功夫，两人所处的空间已经斗转星移。

    这是一片荒原，一望无际的浅褐色戈壁滩，远处灰蓝的天，散落的芨芨草，随风卷起的黄沙，都在诉说着这里的荒凉和寂寥。

    “我去。”姜艾惊呼，“宋老师过于牛了吧。”她差点脱口而出，古闵荧星存在这么强的催眠术吗？

    “不要小看她。”谢昭到她身边，“这里虽然是幻境，但受到的伤害是实质的。”

    “伤害？”

    “精神伤害。”谢昭淡淡解释，“在这里受到的身体伤害，会转化为现实世界的精神伤害。轻则引起失眠、头晕头痛，重则导致抑郁、焦虑等严重的心里疾病。不过，相应的好处是，通过这里的历练，可以极大地提升精神力稳定。”

    这规则几乎和姜艾接受的入职测试一模一样。

    姜艾不确定古闵荧星是否就有这样的催眠技术，但她呼叫智脑，发现其已经离线。

    “接下来要做什么呢？”姜艾举目望去，这里除了她和谢昭，任何生物都没有。

    谢昭没有回答。

    姜艾想到他和宋怡康说的话，突然福至心灵，“所以你平时总是无精打采的样子是因为，你在这里受到的精神力伤害？”

    她的话刚说完，远处的地平线上突然涌起一股烟尘。

    尘土喷薄而起，惊涛骇浪一样席卷而来。

    “那是什么啊？”姜艾举起手，准备搭在眉毛上观察。

    却被谢昭一把抓住。

    “来了。”谢昭带着她一个旋身，朝身后的方向狂奔起来，“沙尘暴。”

    四野空寂，没有任何掩体。

    如果两人就这样暴露在户外，遇上这样等级的沙尘暴，不是惨死也必会重伤。

    身后，恐怖诡异的风声已经逼近，谢昭拉着姜艾拼命狂奔。

    就在姜艾快跑断气的时候，前方终于出现一处孤立的巨石。

    “躲到那边去。”谢昭拉着姜艾直奔岩石而去。

    “贴着石壁，抱住头，即使被沙掩埋，也要用手臂支撑出呼吸的空间。”谢昭说完，将姜艾往岩壁上一推，覆身将她护在身下，两臂在她双手间支撑起一个更大的三角区域。

    天空旋即变暗，漫天的黄沙呼啸而至。

    砂砾和风刃擦过谢昭的后背，将他的衣服割出无数裂口。

    虽然已经将头埋进了手臂和岩石间圈筑起的缝隙间，但姜艾的口鼻里还是灌进去了不少沙子。

    她紧紧闭着眼，除了能听到周围愈加恐怖、粗犷的暴风怒吼，还能听见自己几乎快冲破胸膛的心跳声。

    脚下的沙土越积越厚，像是注水一般涨高，转瞬已经淹过她的小腿。

    风眼已至，风声震得姜艾耳膜撕裂似的痛。

    不知何时起，风里不仅仅是砂砾，混杂的碎石块、干木枝也多了起来。

    谢昭的校服外套已经破成了碎布条，所有露在外面的肌肤都不满了细                                                小的伤口。

    所有的疼痛都很真实。

    沙土上涨的速度比她想象的快，转瞬已经到了胸口的位置。

    谢昭紧紧将她的头护住，两人几乎是头颈相交地紧挨在在一起。

    沙沙沙沙。

    沙沙沙沙沙。

    黄沙将两人全部掩埋。

    风声突然消失，沙石的击打声也戛然而至。

    在窒息的黑暗里，姜艾的心跳却更加疯狂。

    不知是出于对灾难的恐惧，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她感受到身后的谢昭，他的温度隔着一层薄沙传来。

    “能呼吸吗？”

    “有点困难。”

    “再坚持一下。”谢昭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冷静。

    片刻后，谢昭的手缓缓动了下，拨开头顶的沙土，露出一个洞来。

    他闭着眼睛听了会儿，外面的风声已经停止了，说明沙尘暴已经结束。

    幸运的是，这长沙暴持续的时间不长。

    两人从沙堆里爬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风平浪静。

    “咳咳咳，呸呸呸。”姜艾连揉带搓，一边吐掉嘴里的沙子，一边把头上的沙子也拍掉。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去看谢昭。

    他看起来有些狼狈，原本冷白的脸像是抹了层深了几个色号的粉底，黑发上一层薄薄的黄沙。

    因为尘埃的染色，他的五官被淡化了，鸦羽般的睫毛扇动起来时格外明显，表情看起来多了几分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