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第七十三章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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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为君故》 

    南海池里的灯火直至十六日卯时才尽数熄灭,可池上的灯笼还飘着,密密成堆,见不到几片水光。

    太极宫里的人不多,可总得有人去打捞那些灯笼,宫人们乘船忙碌了两个时辰才把南海池清理干净。

    贺贵妃听到这个消息时,细想了想太极宫里的布局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鹦奴却好奇地问:“什么人在池子里放那么多灯啊?那么多灯一定很好看吧?”

    贺贵妃就说:“你若想看,今晚我让人给你在太液池上放。”

    上元节的布置早就在三日前装点好了,天黑前宫人会点灯庆祝佳节,不过若非有游船的节目,太液池里并不会有人放水灯,不过是在池边树上挂些花灯。

    今年宫里观灯的日子是在十四那晚进行的,今日都是十六了,过节的气氛已经淡了。

    鹦奴就问:“来得及么?”

    贺贵妃总是被他的担忧逗笑:“时间上的确是有些紧,不过沿太液池北岸放灯想必也很夺目,今晚放水灯算是给你祈福,别再病啦,我心疼。”

    她待鹦奴好,鹦奴感受得到。虽知一心念着的嬢嬢回不来了,虽知他一心念着的嬢嬢不是他亲母,终究免不了会记起媛媛,却再不敢提了。

    贺贵妃掌六宫事,发下话来,宫里人自是手脚利落地去办,可是稍后杜尚宫就来请示她,是否移太极宫南海池里的灯至太液池,毕竟今日已经是十六了,宫里做灯笼的料子已经被尽数用去,宫外铺子里也没那么多人再专门储备竹篾等物,即便是有,再耗时制作,天黑前在太液池放灯也来不及了。

    贺贵妃一时拿不定主意,却又不想失信于鹦奴,便去紫宸殿询问傅祯。

    去岁年底鹦奴生病,他说宫里一切好东西都先紧着承香殿用,只要鹦奴能尽快好起来。

    贺贵妃从来没求过他开恩,只这一次,但又是关乎太极宫住着的人,不得不亲至紫宸殿。

    可是圣躬有恙。傅祯的腰需由王奉御调药医治,据王奉御说,至少得养半月,不然将来骑马都成问题。

    昨日他弯身放灯过多,的确是累着了,却也只需歇上一两日便好,可他在曲江池畔接住歪倒的媛媛时,骤然用力,后腰陡然传来的酸痛直往他天灵盖上蹦,受刑似的,之后他又一路乘车回宫,下车时已迈不动脚了,便让媛媛自己回了太极宫。

    纵然他有御辇可乘,可一进殿,他人就歪了,惊得王顺险些大叫。彼时尚药局的王奉御还在休沐,临时被请回来,熬了三个时辰才把药调出来,又是署名又是记档,费了一番功夫才送到了御前。

    贺贵妃来时,傅祯才敷了药上了榻,腰酸得厉害,就懒得起身,便没见她,反是让王顺问她有什么事。

    王顺扯谎说傅祯歇晌才醒,先下人不大精神,不便见贵妃。

    贺贵妃先是纳罕:“陛下怎的今日歇晌过了时辰?”

    王顺就说:“累着了。”

    贺贵妃便不再多问了,就说正事:“鹦奴想看水灯。但宫里花灯不多了,听说南海池撤了一批,是否可以挪用?”

    王顺也不敢胡言,入内询问傅祯,傅祯虽有犹豫,终是点了头。

    贺贵妃道谢后便就走了。

    韦德妃和郭贤妃一道来放水灯,宫人们加了蜡烛后也忙不迭地推灯入水,不多时,太液池北岸便多了一片光亮。

    鹦奴欣喜道:“从前六叔在时,只说太液池上易溜冰,没想到放水灯是最好看的。”

    贺贵妃看他推了几个水灯后,斗篷的兜帽就落下来了,便上前去给他戴上,又嘱咐:“仔细着凉。”

    鹦奴又问:“为何六叔不进宫来了?”

    贺贵妃就道:“六叔是亲藩,既已出宫建府,非召不得入宫。”

    “可是六叔从前进宫次数也不少。”

    贺贵妃干脆道:“你三叔他们已经离京了,将来六叔成婚也是要离京的,往后鹦奴见到六叔的次数会更少。”

    小小年纪的鹦奴突发了伤感,贺贵妃拍拍他的肩,劝道:“人这一生啊,就是要不断告别,鹦奴往后就会习惯的。”

    韦德妃听后一笑:“鹦奴遗憾,正是说明鹦奴长大了。”

    “可不是。”郭贤妃抬手比划着,“从前鹦奴只这么高的时候,只知道去自雨亭那玩水,殿……”她说道这里,自知失言,忙又改口,“任是谁劝都不成,哪像现在,不止遗憾,也会体谅人了。”

    鹦奴带着笑,又捧着花灯往池边去了。

    贺贵妃不与皇甫昭仪一般见识,这次放水灯自然也叫上了她,偏是她并不肯来,便说自己头疼,不宜吹风。

    郭贤妃依然看她不顺眼:“她就是仗着陛下宠她,这才敢任性而为。先头宫里有徐莹,将来或许就有旁人替了她。她真当陛下非她不可呢。”

    韦德妃拉着她,低声问:“我听说,昨日陛下去太极宫的南海池放水灯了,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