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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祁昇几乎是咬着牙说了出来,“叫郁承昶带羽林军,把淮府围了。”
丘独苏试探性地问道:“朝中三品大员的府邸……会不会有些不妥?”
“去办。”
这下丘独苏自不敢怠慢,忙没过片刻淮济便跪在了阶下,而紫宸宫内的宫人全部被撤下,就连丘独苏也直接在外殿候着,不知里头发生了什么。
祁昇极其沉默地望着下边跪着的这个男人。
他极其清瘦,风一吹能跑似的,可支起这幅弱不禁风的身子的脊梁骨,却是笔挺挺的一根,惹得人想要直接打断了来。
祁昇把一个香囊丢给了淮济,道:“这是从你的府中找出来的。”
淮济只看了一眼似是被烫着般便立马挪开了目光,头也低了下来。
“你倒是情根深种,”祁昇轻笑一声,“月初的绣技并不好,难为你这般如珠似宝地收着了。”
“陛下,”从入殿到现在一直波澜不惊的淮济此刻终于有了惊慌失措之态,“臣领罪,还请陛下莫要怪罪贵妃娘娘!”
望着这一对甘愿为对方去死的苦命鸳鸯,祁昇只觉得讽刺极了。
“怪罪不怪罪的,不是朕说了算。”祁昇似有所指,“而是你说了算。”
淮济实在不知祁昇的意思,只得把头埋得更低了,“还请,还请陛下明示。”
“你是温太傅的门生,朕不想做得太绝,便自行解官离去吧。”祁昇很好心地补充道,“郅都以后便不要再回来了。”
淮济抬起头,眼中是终于听到 判决后的不可置信。
祁昇勾了勾唇,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埋藏于心,“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了。”淮济的身子僵硬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他重重地磕下一头,“谢主隆恩。”
祁昇微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淮济走后不久,丘独苏进了来,却发现祁昇只是在龙椅上坐着出神,脑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要开口之际,祁昇朝他摆了摆手,丘独苏走上台阶,祁昇道:“派人在路上杀了吧,做得干净些。”
既是计划之中,又似乎超脱了自己的料想,丘独苏低了低头,“臣领旨。”
“还有。”接下来的这个决定似乎比要处决了淮济还要艰难,祁昇喉间干涩无比,最终还是说道,“把杨允义一家召回郅都,还有他那个女儿,也一并召进宫里来吧。”
“是,陛下。”
…………
“是先帝。”
庄娥说罢掩面痛哭,“是他派人屠了季家满门,是他杀了老爷和夫人,若非我那日碰巧出了门,只怕也活不到现在……”
季无虞抚着石碑的手止不住地发抖,楚明帝在杀了她娘后曾教其做成山匪劫掠的模样,而季家想来也是如此。
这便是皇帝吗?
他一切所喜可囚于身侧,他一切所恶亦可灭于世上。
只在只字片语间。
季无虞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中,脚也一阵虚浮,几欲要倒下,祁言见状不对便立马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她,他抵在季无虞颤抖的肩头,道:“眉妩,对不起……是祁家对不起你。”
季无虞松开了他,她隔着眼泪,望着面前自己挚爱之人,望着这个身上流着和她的仇人一样的血的人,她伸手从额头到鼻梁再到下颚,似要扒开这层皮望向自己该恨之人的骨。
好在只是肖像。
“你什么也没做错。”季无虞道,“错的是他。”
季无虞不知道楚明帝是出于什么样的缘故要特意派兵来杀了她娘,她只知那日从远极近的马蹄声最终成为了自己这一辈子的梦魇。
她已经不是那个需要被季瑾淑以身护着藏起来的小女孩,她拿得起刀,也杀得了人,可造成这一切不幸源头之人早已离世。
生前的祁衎贵为九五,自坐上那把椅子开始,这世上便再无可以审判他之人。
季无虞不敢去回忆躲在地板下的那三日,血液从缝隙中一滴一滴流下,流到了她的脖颈,她的肩头,而她也透过缝隙,望见了那个女人。
季瑾淑到死,都在笑着看着她。
这些罪恶和仇恨最终竟只能这么湮灭在了黄土之下。
季无虞最终在这个距离吴县主城不到十里的郊外,放声痛哭,她拼命地抱紧祁言,又用手奋力地打着他的后脊,心中的恨意却一点也消散不去。
“我爹,沈长风。”季无虞分外艰难地叫着这个本该是她最熟悉的名字,“他的尸骨,还在吗?”
“在的。”祁言明白她心中所想,“眉妩,长绥王世子的遗骸藏在郅都,我会叫人移来,与你母亲合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