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天超被这无比温馨和谐的画面给震住了。

    他们房子太小，只有在女儿住到林秀梅娘家的时候，才能换来一些夫妻间的温存，加上他自己工作每天很累，回到家除了吃饭就想躺着，好像从没像陆用章那样陪女儿玩过玩具。

    林秀梅看她回来，从衣柜里拿出来一块料子：“小妹，昨天去宝大福，看到这块料子适合你，又不用票我就给你买了一尺半，跟我过来比一比尺寸。”

    说完把她拉到了洗漱间。

    他们这房子的洗漱间是一层合用的，林秀梅只关了外门，小声跟她咬耳朵说：“小柔啊，你要抓住这个男朋友啊，人真的不错，一看就是有本事的！”

    说完，她看了一眼门，匆匆又说了一句，“你爸妈说什么提什么，你别跟他说，千万不能影响你们小两口的感情，你哥现在工作蛮好的，培训完回来他就是饼干车间的组长，明年能涨一级工资。”

    郑小柔明白过来，老爸肯定在林秀梅面前夸下过海口，说陆家一定会帮大哥如何如何。

    她心里一暖，家里还是有人站在她的立场，替她为难，她轻轻说：“我知道的，谢谢阿嫂。”

    “你们好好的，这个人我看靠得住，也配得上你。”

    林秀梅心里对这个小姑一直有着愧疚之情。当年要不是她顶了郑天超的名额下乡，她家里肯定不同意她等，说不准现在早已嫁了别人，也没现在的恩爱日子。

    姑嫂俩说完悄                                                悄话回来，八仙桌上已经摆上了瓜子茶水。

    郑天超抬眼看了看他们，说：“时间不早了，你们，你们早点回去。”

    “好。”陆用章站起来，轻抚郑晓晨的脑袋，温和地说，“叔叔下次再陪你玩。”

    小娃不满地上前抱住他大腿，拿出耍赖皮的劲头：“我不要，叔叔我还要玩。”

    郑天超上前把女儿提溜开：“嬢嬢她们回去还要坐好几站车，睡不了午觉一天都没精神！”

    睡不了午觉对郑晓晨来说是很可怕的事，她很恋恋不舍地松开了陆用章的裤腿，仰头可怜巴巴地又伸出她肥肥短短的小指：“那拉钩上吊。”

    陆用章愣了一下，原身没有丝毫关于“拉钩上吊”的记忆，应变能力极强的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配合。

    小娃急了直接伸手掰他手，勾住他小指头煞有介事地“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郑天超清了清嗓子对弟弟安排道：“天磊留下帮你嫂子刷碗扫地，待会儿我骑车送你回去。”

    “凭什么呀哥——”

    “废什么话？”郑天超两眼一瞪，不管郑天磊的哭嚎催两人走，“快回去吧！”

    来时热热闹闹的三个人，回去只他们两个。

    郑小柔知道，这是给他们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刚才还大胆在大哥放话，现在却别扭起来，幸好树荫很好地掩盖了她不自然的神色。

    “你大哥人很好。”陆用章率先打破安静。

    “对，我小的时候，爸妈厂里夜班多，是我哥把我带大的，后来有了天磊，我就带天磊，一个带一个，就这么长大了。”

    郑小柔声音轻柔，陆用章可以通过她平淡的话想象她贫瘠又乏味的童年，作为家里第二个孩子，又是大人最不重视的那一个。

    最大的那个享受过独生子的待遇，最小的又被偏爱，独独第二个分不到爹妈的目光。

    上辈子按照序齿，也是她爹第二个孩子，上有万千宠爱的嫡姐，下有金尊玉贵的嫡子，连佣人都敢欺负到她头上。

    陆用章低头深深看着她：“刚才，你大哥大嫂跟你说什么了？”

    提起刚才他们各自私下说的那些，郑小柔有些不好意思：“也没什么，就都跟我夸你。”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车站，但谁也没停下来，而是默契地沿着林荫道继续往前。

    空气中渐渐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两人周遭的氛围变得粘稠，仿佛有什么将两人和周遭区隔开来，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陆用章想一直这么走下去。

    他本想找一个更好的时机，只有两个人，很安静的时候，但有些话他忽然不想等了，他现在就想说。

    他停住脚步，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绒布袋子递到她面前：“小柔，我有一件东西想送你。”

    她接过来打开，看到两只米黄色薄胎的杯子，抬头狐疑地看着他此时有些情绪外露的脸：“这是什么？”

    “这是大安朝画家徐盛培送妻子六十大寿的犀角对杯。”陆用章顿了一下，感受着心头狂猛的悸动，然后说，“小柔，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我们正式交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