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继续走了十来分钟，过分安静的校园让于洪俊始终静不下心来，这些年巡逻过无数次、无比熟悉的校园今夜就像变成了某种蛰伏着的奇怪怪兽，让他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好在总算快走完一圈了，只要经过前面的老宿舍楼，再向左转一个弯，就能回到保安的值班室……

    手电筒的光线在前方晃过，于洪俊猛然看见一道人影站在前方老宿舍楼旁的操场上，他差点叫出声。冷静下来后，发现是个长发的年轻女孩，似乎正蹲在地上拾取什么东西。

    是剧组的人？不对，这衣服，看着比较像是三中的学生啊。

    这段时间因为《隐欲》剧组租借旧校区拍电视剧的缘故，常有好奇的学生从新校区偷跑过来。有的是为了看电视剧到底怎么录制的，也有的纯粹就为了追星，于洪俊跟小方因此陆陆续续逮住好几个学生。被逮住的学生受到学校通报批评和记过的处分之后，其他学生才稍微收敛了一些。但年轻人嘛，没有真的自己疼过一次，是不会汲取教训的，这不，这又来了个。

    摇摇头，于洪俊打着手电筒走近那个女孩：“同学，这么晚了不要到处乱跑，看在你是女生的份上这次我就不抓你了，赶紧回你的寝室去吧！”

    他的话正经严肃，但声音却是温和的，仿佛一个硬板着脸的慈父。和他相熟的学生因此从来不怕他的警告，但又愿意卖他面子。

    那个身影被电筒照到以后僵了一会儿，幽幽回答：“我东西丢了。”

    “什么东西？我帮你找。”

    “别人……给我的钱。”

    是生活费掉了？可是都手机支付的时代了，还有人会揣着现金到处跑吗？而且……还揣着现金跑来旧校区？

    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懂现在的年轻人脑子里都装些什么了，于洪俊叹了口气，边走近那个女生，边用手电筒缓缓扫射地面，方便她找钱。但于洪俊立刻就在地面看到了很不吉利的东西。

    纸钱。

    外圆内方的白色纸钱，跟现下流行的那些花花绿绿还带面额的冥币不同，在电筒光的照射下，仿佛发出了森森的白光。

    不等那个女生抬起头来，于洪俊反应极快地转身就跑，没有丝毫迟疑。由于太过震惊，他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偌大的校园里只有于洪俊飞奔的脚步声和喘气声。他跑得肺都快要炸开了，记忆中的位置却没有出现他熟悉的值班室。这下于洪俊再也顾不得了，张开嘴大喊：“有人吗？有人吗？小方、小方救命啊！”

    没有人响应，回答他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双腿渐渐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的体力毕竟不如年轻时好了。

    奔跑的速度越来越慢，于洪俊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看了一眼旁边宿舍楼的玻璃窗。

    玻璃窗上显示他身后没有东西。

    那个女鬼……没跟过来？

    于洪俊停住脚步，深呼吸几次后，鼓起勇气转头向后看。

    一张鲜血淋淋的脸近得几乎撞上他的鼻尖，他仿佛能嗅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血腥味和身体从内部开始腐朽的淡淡臭味。

    惨叫声划破夜空，于洪俊慌不择路、连滚带爬地继续向前跑。与之前不同的是，这回他跌跌撞撞跑着，忽然看到前方有一点火光。那点火光在晚风中忽明忽暗，似乎随时都会熄灭，对绝望中的于洪俊来说却是无比明亮的希望之光。

    他拼尽最后的力气朝着那点火光跑去。

    离得近了，他渐渐能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喂喂，在这边烧纸钱真的没问题吗？万一被哪个八卦小报的记者拍到……”一个听起来颇为紧张的男声压低了声音说着。

    “我还以为你会更担心被学校的保安看到。”另一个有些懒洋洋的男声回答。

    “两个都很要命好吗！快点把它们拨散熄火，求你了，祖宗！”

    “你懂不懂规矩，烧纸钱火没自己熄灭怎么能拨？会冒犯来领钱的孤魂野鬼的，耐心等着吧，快烧完了。”

    绕过巨大的银杏树，于洪俊喘着气看到了三个站在即将熄灭的火堆旁的男人。其中两个他都认识——学校里很多女学生都是他们的粉，他看电视时也常常能看到他们的脸，尤其姜乐咏，还是这次在三中拍的那部电视剧的男二号，他在片场附近徘徊时常能看到对方。

    “啊啊啊啊啊啊！我就说会被发现！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一会儿会把这边收拾干净的！”

    三个人中最其貌不扬的那个男人一看清于洪俊身上的保安制服，立刻道歉，还跑过来拉着他的手非要他给个收款二维码，貌似是打算给封口费。

    人类的体温让于洪俊浑身一颤，渐渐回过神来。

    他张开嘴，声音干涩地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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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义听到学校保安的问题，一脸菜色，仿佛刚吞了十斤黄连——我家艺人大晚上的发神经病说要给十年前死于连环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