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断续续的水滴声不知从公共卫生间的何处传出，在这安静的深夜里格外让人在意。

    姜乐咏抓在盆沿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我明天就跟樊导申请出去住酒店。”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桑承安缓步越过姜乐咏，猛地把洗手池的水龙头拧到最大。

    哗哗哗仿佛瀑布奔腾而下的水声立刻就盖过了让人心烦的水滴声，水流大力冲刷过陈旧的水池，也给了桑承安一种多多少少冲掉了一点脏污的心理安慰。

    就是有点吵。

    莫名觉得桑承安死盯着水龙头的模样挺搞笑，姜乐咏心中的恐惧略微淡化，甚至拿出了柳义友情支援的强光手电筒，准备去洗手间里方便一下。

    “要陪吗？”注意到姜乐咏的动向，桑承安收回停留在水龙头上的视线问。

    “是互相陪伴。”姜乐咏露出假笑纠正。就算他在这人面前已经不剩什么形象了，他也还是要面子的！

    公共洗手间内的环境比洗手池处更有鬼片的感觉。这层楼毕竟以前是男生住的，什么门板折页被砸坏半边导致关不严，墙上有涂鸦之类都是常规操作了。厕所里的灯泡大概是原本就有的，瓦数很低，昏黄灯光的照明效果甚至不如姜乐咏手中的强光手电筒。

    他们俩刚进隔间，外面的水声就突兀地停下了。

    姜乐咏心中咯噔一声。

    但很快，洗手池那边就传来交谈声。

    “不知道谁这么没公德心，开了水龙头居然不关，明天要记得提醒一下。”

    “话说这宿舍条件也太差了，我上次跟另一个剧组去乡下拍年代剧，住的民居都比这儿的环境好。咱们这剧我记得经费应该还挺足的啊，前面两案住的地方不都挺正常的吗？怎么到了这边，画风忽然就变了。”

    “其实这还不是最怪的……”说话这人其实已经极力压低声音了，奈何旧宿舍里太安静，他的努力并不能起到“悄悄话”的效果，“我听小石说，今天樊导还让助理上街找香烛铺帮她买了些纸钱。”

    “哈？”

    “说是要祭奠在这边过世的一位故人。”

    “噫……你别说了，我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看看，看看。”

    “哈哈哈哈你这么怂，待会儿他们玩怪谈百物语的时候你怎么办啊？”

    “装死呗，还能怎么办？抓紧洗漱好回去了，我要裹紧被子看那群人作死。”

    这俩人的闲扯到此告一段落，洗手池方向只剩下拧毛巾、冲洗和刷牙的声音。不久后，两人啪嗒啪嗒的拖鞋声走远，消失在走廊的另一边。

    姜乐咏从厕所隔间里出来，特想追上去看看刚才这两个人住哪间房间，然后举报他们一波。在这种发生过凶杀案的旧楼里玩百物语？他们是生怕鬼不来是吧！

    ·

    作死的剧组人员挤在哪个房间，最终姜乐咏也没弄明白。

    他和桑承安回到304号时柳义已经躺下了，还贴心地给他们睡的两张床各配了个充电小台灯，以免他们回来看不清。

    看柳义的被窝规律起伏，姜乐咏不想吵醒他，便没再跟桑承安讨论刚才在公共卫生间听到的内容。但听到的东西毕竟在他脑子里留下了痕迹，而且正因为没能讨论，大脑反而控制不住地反复回忆相关的细节。最终导致姜乐咏做了一个相当凌乱的梦——

    梦里他看到自己跟一群看不清脸的剧组成员人手一根白蜡烛，用诡异的声音讲鬼故事。每有一个人讲完一个故事，就会吹灭手中的蜡烛。一簇又一簇烛光慢慢熄灭，即将轮到姜乐咏时，忽然有人推门进来，在房间里到处撒点燃的纸钱，边撒边念着他听不懂的经文。

    别撒了！待会儿把人家宿舍烧了是要赔的，运气不好的话还会被认定为纵火送去吃牢饭啊喂！

    梦里，姜乐咏一边喊着一边要去阻止那个撒纸钱的人。结果他却发现，在那人的身后原来还跟了个扭曲的黑影，仿佛正佝偻着腰捡拾纸钱。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那个黑影蓦然转过头来——

    啪。

    一声细微的开关声响起，紧接着刺目的灯光就打断了姜乐咏的梦。他痛苦地用被子遮住脸翻了个声，等眼睛稍微适应点光线了，才看向光源处。

    柳义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被他手里拿着的小台灯由下往上照得跟鬼片里的冤魂似的，让刚做完噩梦的姜乐咏很想揍人。

    “柳叶，你干嘛呢？现在才……靠，现在才凌晨三点啊！”

    “你们没听到声音吗？”柳义边说边抬手指了指头顶，“不知道谁半夜不睡觉在上面走来走去，吵死了，我准备上去抓人。”

    上面是404号房间。

    光是想到这个房间号都让姜乐咏很不舒服了，何况还是什么半夜听到无人的空房间里响起脚步声这种惊悚桥段。

    “凭我阅恐怖片无数的经验，你这一去说不定就回不来了。”与其自己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