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深蓝的夜幕倒扣在头顶，借着月光，她看到蓝绿相间的瓜田里有两颗熟透的瓜。m.gudengge.com

    没有刀，手里的斧头也能用。

    砰——噗——

    砰——噗噗——

    熟透的红色汁水喷溅，味道却带着腥臭，并不如颜色那般诱人。

    她四处张望，试图寻找别的东西果腹。

    一只傻狍子缩在瓜藤下瑟瑟发抖。

    狍子肉细嫩鲜美，爆炒很香，狍子皮还能卖钱，可别弄坏了。

    她手起斧落，正好砍断狍子的脖颈，狍子头骨碌碌滚到烂西瓜旁边。

    脑子里有个声音总说她喂猪不精心，家里的猪比她金贵也该比她吃得好。

    既然这样，狍子头就给猪吃吧，想必这次不会被挑剔了。

    她把狍子头扔进猪槽，几头正睡觉的肥猪闻到味儿，纷纷起身拱到槽边，发出哼哧呼噜的声音。

    回到瓜田旁，她准备去捡狍子身体，却闻到一股恶臭。

    原来是这傻狍子被吓坏了，死前拉了屎。

    她嫌恶地站起来，心想不吃也罢。

    又看看两颗稀烂的瓜，更加胃口全无。

    蓝绿瓜田在夜色下更显幽深，月光洒在上面，彷佛一面深不可测的湖。

    她讨厌湖水，因为湖水带走了她在乎的人。

    不如烧了，通通烧了！

    很快，她的瞳孔里燃起两簇小小的火苗。

    火苗越来越大，终于烧出数米高的橙红色烈焰。

    烈焰所到之处，墨绿色湖水被烤干，烂瓜和傻狍子焚烧成灰，难闻的气味尽数消散。

    大火烧干净一切，只剩月亮淡漠地凝视大地。

    *

    “602床又犯病了？”

    “还行，出去捡了一会儿砖头，现在已经睡着了。”

    “听说她杀人放火？真的假的？”

    “真的。一把火烧了房子，里面三个人全死了。”

    “看她那么瘦弱的身板儿，真想不到……受这么大刺激，难怪疯了。”

    “其实我觉得她住院后还挺乖的，除了爱捡砖头，大部分时间很安静。”

    “她没有孩子吗？”

    “好像原来是有的……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没了。”

    *

    第一章 冰凉的湖水

    “哐当哐当——啊——”

    简陋的火车头拉着几节车厢驶过，小孩子的兴奋尖叫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田旋花一只胳膊挽着沉甸甸的编织袋，一只手拉着邬心从旁边经过。

    突然，邬心似乎对运行的小火车产生了兴趣。

    她手里捏着一块鹅卵石，猛地在铁栏杆上疯狂敲击，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嚎叫声。

    “……心心乖，我们不玩儿……”田旋花迅速扭身安抚邬心，一只手搂住她的后背。

    “啊！啊……呜啊……要……呜啊……”邬心脚下仿佛生了根，比麻杆粗不了多少的腿十分有力量，甚至用脚腕勾住了栏杆，田旋花一时拉不动她。

    这是个不大的游乐场，但因为紧挨着医院，人流量不少。

    两人闹出这番动静，很快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旁边等候的几位家长迅速交换了眼神：

    小女孩又黑又瘦小，七八岁的年纪还说不出完整的词句，明显智力有问题。

    年轻的妈妈面容清秀但憔悴不堪，衣服下摆还沾着陈年油渍，大概是从贫穷山区来宁市给孩子治病的可怜人。

    虽然大家互不相识，但此刻都很默契地对这对母女产生了怜悯之心。

    不过同情归同情，为了安全，众人都默契地后退几米围观。

    毕竟这孩子看着不正常，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有什么过激反应。

    “乖啊，咱们今天不玩儿，下次我……妈妈一定让你玩儿……”田旋花语气温柔地劝慰着。

    终于有个热心的婆婆凑过去问：“怎么一个人带孩子，她爸爸呢？”

    田旋花低着头没表情：“她没有爸爸。”

    “去看医生了吗，这情况最好是住院吧……”婆婆又念叨。

    田旋花眼圈一热，滴下几滴眼泪：“……刚出火车站，碰到大姐说有专治小孩子这种病的医院，带我们去……做了好多检查，钱花光了，说治不了……”

    婆婆一拍大腿：“这是遇到骗子啦！”

    旁边的人也跟着窃窃私语起来，打量他们的眼神更加不忍。

    有人说“该报警啊”，有人反驳“都是没凭据的，那些人是惯犯，抓不住”。

    田旋花抹了把眼泪，手臂暗暗使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