掸起衣角的尘土，撑膝坐起，“你最好从实招来，究竟所为何事，才在此埋伏杀人。”

    红衣男子眼中尽数不服，朝着封蘅狠狠啐了一口浓痰:“呸，你算什么东西。”

    祁宴见他如此嚣张，冲过去便甩了两巴掌:“你可知此人是谁？”

    那人被打的有些恍惚，却也依旧不服的扬起头，不愿说话。

    肖韫玉走过去将他凌乱的衣衫整理好，开口道:“你不说倒也无事，坐着的这位是镇国公世子，而今天你要杀的那位是京都魏太傅的儿子。这两个任凭是谁，都是你们惹不起的人物，”肖韫玉起身，知春为她搬来长凳坐下:“我刚刚听他说，你是二当家……还说什么……镖局？”她说着说着眼神敛下，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你倒是一心求死，可若是此事传到京都，让镇国公亦或是魏太傅知道了，你那镖局……还有镖局的兄弟们……”

    “住嘴！”他厉声喝止，胸膛不断起伏，良久才低下头，有气无力道:“有人出黄金千两，取他性命……”

    “公子？”祁宴回首看向魏迟。

    魏迟坐在封蘅身旁，持扇的手几欲掐出血来。

    “谁？”他问。

    红衣男子翻了一个白眼，盘腿坐起:“我如何得知，未曾得见，不过是托人口传而已。”

    封蘅见不得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将人拖至眼前，掫起他的衣领，威胁:“你最                                                好一五一十从头到尾好好说清楚，否则”他转头看了一眼地上趴着的几个人，“我不介意把他们都杀了。”

    红衣男子这才认真了起来，哆嗦着咽了一口唾沫:“前段时间，有人找到我说给我介绍笔生意，让我去杀一个人。我刚开始没答应，”男子回忆着，“有一次押镖回来，他又找到我，和我套近乎，拉我去喝酒。就又说起了这事，我仍旧拒绝了他，可是他说，只要我应了他，事成便给我黄金千两，我们飞云镖局如今在睢州一月也压不上一趟镖，入不敷出，手底下几十个兄弟等着吃饭，我侄儿今年刚考中秀才，明年便要考秋闱，我们老张家，好不容易出这么个读书胚子，我知道飞云镖局无论如何都不能散……”他说着说着竟流下眼泪来。

    “那你刺杀前就知晓了他的身份？”肖韫玉又问。

    那人摇头。

    魏迟走上前来，一板一眼问道，“同你喝酒的人什么模样？你又怎知我什么模样？”

    红衣男子思考了片刻:“他给了我一副画像，画像中的人正是你。”

    魏迟脚步明显晃了一下，肖韫玉走过去想要搀扶他，却也只是走到他身旁帮着他轻声问:“是怎么样的画像？”

    “只是一幅简单的人像罢了，”红衣男子叹气，“不过那画格外的香。”

    “香？”众人都不解，而魏迟却像是已经猜出七八分来，语气平静:“可是桂花的味道？”

    红衣男子点头，“正是，那人同我说你霸占了他哥哥的妻子，还将他女儿凌虐致死，他心中愤恨，这才找上了我，将你们的行踪提前三日告诉了我。”

    肖韫玉又问:“不曾提及从哪里来？”

    男子摇头。

    肖韫玉抿唇，想了想又问:“不曾提及魏家，可提及别的世家？”

    “都不曾。”红衣男子略微不耐烦，“姑娘，你不用多问，我若是知道他身份，我怎会拿镖局上上下下几十个兄弟的命去赌，魏太傅的儿子，他只给我区区千两……”

    封蘅猛地拍桌，打断男子的话:“那倘若他不是魏太傅的儿子，你便可以杀了？”

    “我……”红衣男子一时语愕。

    “若他不是魏太傅的儿子，我不是镇国公府的世子，你们便可以因为银钱随意取他人性命？官阶大的人是命，那无官阶百姓的命不是命吗？你镖局上下几十口人的命是命，那路旁野狗野猫的命便不是命了？即便是杀人放火也自有我朝律法来严明惩治，又何需你以命换命，你的侄儿在这样的环境下，就算考中了进士，怕是也难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一时间，屋内无人出声，那红衣男子听得这段话，也是羞愤难当，低下头，随后又苦笑道:“世子说的不错，百姓的命是命，猫狗的命也是命，可是，如今的睢州，为官者的命是千金之躯，百姓不过蝼蚁，哪怕是我，哪怕是镖局的兄弟们，和你们这些官家子女比起来都是贱命一条。”

    “你放屁！”封蘅跳起来便是一脚，将红衣男子踹翻在地，那红衣男子倒在地上，竟吐出一大口血来，随即咬牙道:“倘若不是这样？那谁来还我大哥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