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所欲为的莉莉尔》 

    邓的声音低沉，将隐秘的久远的故事娓娓道来，乌莉安静的听着他的讲述，揭开尘封已久的迷雾。

    “为了得到公爵小姐的青睐，我会在每日清晨雾还未散时为她送去一捧花，沾着露珠的风铃草是她最喜欢的，单纯的精灵女孩会因为直白的爱意而红了脸，与夏缇香相爱，或许是命中注定的事。”

    沾着露水的风铃草，乌莉想起在圣特黛安时，她也曾向舒德送去清晨的风铃草。

    偶然一次在他的办公厅，看见了花瓶中枯萎的花枝，那时她并没有特别留意，现在回想起来，瓶中的也许就是自己送出的那株风铃草吧。

    不知舒德坐在窗边温暖的日光下，看向那株风铃草时，是否会想起夏缇香呢？

    只可惜，他记忆中的人早已和枯萎的风铃一样，淹没在模糊不清的记忆中了。

    邓的脸上流露出美好的憧憬，他的眼前浮现出过往无数的回忆，只是遗憾的是，他从来都是带着目的而来，和夏缇香相爱后，他也曾犹豫迟疑过，但最后终还是欲望战胜了浅薄的爱意。

    “辛普亚告诉我，新生的精灵婴儿是最珍贵的魔药，得到它，就能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是能比肩神明的强大的力量！”

    他的双膝重重的砸在地上，忽然低低的哭了起来，“渺小如蝼蚁的人一生都被困在生老病死之中，我想要获得永生有错吗？我想要得到力量有错吗？是神明太吝啬！光明神可曾真的降临过一次？都是虚假的谎言中，我能靠的只有自己，我并没有错。”

    男人口中的辛普亚让乌莉绷紧了神经，原来邓和辛普亚早就认识么？一位来自勒坦的黑巫师，一位安哈利特的伯爵，两个看起来没有任何关联的人就这么被串联在一起。

    似乎所有的事都在这一瞬间形成一个套环，冥冥之中的命运，将这一切都紧密起来。

    “缇香是我亲手杀的，可难道萨什博琉就没有错吗？他是最虚伪的人，是披着人皮的恶魔，精灵的眼睛能看穿一切谎言，他明明一直都知道我的目的，但可笑的是，从始至终，萨什博琉没有任何阻拦，如果我是杀死夏缇香的刀，那么他就是推刀的手。”

    邓表情扭曲的望着乌莉，他近乎哀求的说着，“莉莉尔，请不要相信他的任何话，这是作为父亲，唯一能给你的忠告。”

    乌莉不解，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话，“你觉得我凭什么能相信你的话，一个杀死母亲的凶手，一个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叔叔，换做任何人，都会愿意更相信后者吧。”

    “不行！”

    他大声吼道，脖上的青筋毕现，瘦骨嶙峋的躯体因为暴怒而骨头凸起，此刻的男人，像极了披着皱巴巴的人皮的丑陋魔物。

    邓缓缓道出一个秘密，“他跟夏缇香没有任何关系，从精灵母树孕育出来的灵体是萨达灵的造物，夏缇香只是失去了双亲的孤儿，你和他没有一丝相连的血脉。”

    从母树中诞生的精灵冷漠自私，天生没有情感的精灵不会爱上任何人，就连最基本的感情也不会拥有。

    萨达灵的造物天生便拥有最强大的力量，它们崇尚血腥暴力和疯狂，因为这是唯一能让它们有情绪波动的趣事。

    漫长的生命失去了情感这种东西，就会变得没有上限和下限，道德与世俗无法成为束缚的枷锁，而夏缇香也只是萨什博琉兴起时养的宠物。

    他亲手为她打造出一场剧目，作为旁观者，冷眼看着这个宠物爱上一个人，然后被自己的爱人亲手杀死，这对萨什博琉来说，是有趣的情感体验剂。

    他折磨邓伯爵也只不过是因为趣味而已，如何摧毁掉一个完整的人，看着他苟延残喘的活着，像是一只发臭的老鼠，能为他带来某种精神上的波动，即便这种情绪是建立在暴力之上。

    乌莉瞬间惊觉，原来萨什博琉总是说的什么权力，义务之类的话，都是因为这个原因，根本无法懂得正常人的情感的他，现在看来似乎将她当成了新的玩具。

    主人与所属物的角色扮演么？真是荒唐的想法。

    黑塔外电闪雷鸣，大雨瞬刻间就降下，乌莉开始涌出不安的征兆，她得到的答案也差不多都知道了，再次看向邓伯爵时，她的眼神中带了些许同情。

    但他现在的处境也都是他咎由自取，如果不是因为贪婪，他本可以和夏缇香过完安稳的一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苟延残喘，想死都死不了。

    “谢谢你告诉了我这些，或许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再见了——”

    乌莉最后还是喊出了那个称呼，从这具身体的口中，作为真正的莉莉尔，“父亲”

    “莉莉尔！你不能走！杀了我！杀了我啊！”

    邓挣扎着，嘶吼着，他一遍遍祈求着女孩，希望能用她的手结束自己的生命。

    但再多的哀求也是徒劳，乌莉还是消失在了他的视线范围中，黑塔又变得沉寂下来，囚禁了他十几年的牢笼再一次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