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恩惠、上钩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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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着乱糟糟的丝线。

    陆瓶如对生活极为讲究,奉行着老上沪人螺蛳壳里做道场的准则,小小的一间屋子总是收拾的整洁漂亮,白色桌布上常年放着应时鲜花。

    黎宝因记得,她很爱穿着一件浅色的高领毛衣,柔软的布料上搭配着白色的镂空针织衫。

    她穿针引线总是很准,刺绣时习惯将针在发间摩挲,黎宝因还记得她有空就爱做鞋垫,各种花鸟鱼虫的花样放在腿畔的竹篮子中,里面是才做一半的黑绒鞋帮,篮子底下往往埋着一枚泛黑的金色顶针。

    “阿姐。”

    黎宝因慢慢睁开眼睛,满室漆黑里,她沉默许久,方才笃定地讲,“我再也没有家了。”

    良霄久久没能说出一句字来。

    她试图告诉黎宝因,自己很懂那种被人抛下的滋味,可是相比较自己从一开始就不曾拥有,得到过最好的,又全都失去,显然来得更为残忍。

    良霄把黎宝因揽到怀里,白日里压抑的,无法宣之于口的情绪,轻而易举就吐露出来。

    “宝因,没有人会永远陪伴你。你年纪还小,人生有的是选择,凡事要多为自己着想,别总为他人做牺牲。”

    黎宝因察觉出良霄的低落,“阿姐,你是不是怪我,没提前同你商量?”

    良霄不吭声,黎宝因便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她想解释,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她靠着良霄的肩头,她的头发里传来阵阵清香,和姆妈常用的桂花味的洗头膏一样好闻。

    黎宝因不由自主开口,她缓缓地,有些抱怨地,将她如何在花园碰见裕梦梁,如何被他解救又拒绝,最后又多亏了他,才讲陆瓶如送去医院抢救的事都讲了出来。

    “我心里其实是感激他的,但感激之余,又有点惧怕。我不想同他有牵扯,不想再欠他人情,也不想被人利用。可眼下他发了话,如果不妥协,咱们谁都不会好过。”

    黎宝因从床上坐起身,语气里满是茫然与不安,“阿姐,我没有办法。”

    良霄也随着她坐起来,她想了很久,忍不住先为对方问了一句话,“你怎么断定,裕先生就一定有恶意呢?就因为他那句问话?”

    一件大衣谁都能发现,发现了衣服自然就看到了猫。

    “也许裕先生是担心你遇到难处,特意留心关照呢?”良霄理性推断,“你看,你离开公馆之后,他不也是一路护着你回去?否则,他怎么会凭空出现在你家门口。”

    黎宝因没想过良霄会质疑自己,她被反驳得哑口无言,想拿出点证明来佐证自己的观点,仔细一想,才意识到确实没有实质性的证物。

    “宝因。五年前,要不是裕先生投资我们福利院,又在古董行办慈善拍卖会帮我们筹集资金,建学校,修医院,分派工作机会,我们这些人,早就饿死在那里了。”

    “对福利院来说,裕先生就是救命恩人,我和良宸,也都是受过他恩惠的人。”良霄摆明立场,直接告诉黎宝因自己的看法,“看人不能看表面,你对他,根本就不了解。”

    良霄说着,掀开被子下地。

    黎宝因还以为良霄生气要走,刚坐直了身体,就看到她摸黑从自己的蛇皮袋里翻出一份报纸。

    “你自己看看。”良霄递向黎宝因。

    黎宝因环顾四周,从抽屉里找出一包蜡烛,火焰摇晃,报纸上的图文映入眼帘,法治板块新印着一起入室抢劫案的功绩,最后一行说,警方已经寻回失物若干,征集失主尽快认领。

    瞧着黎宝因有些动摇,良霄继续跟她讲述,“上午我寻不到你人,就去古董街那边转了一圈。你可晓得,元宵前夜,聂老板就被抓进了派出所,绛芸斋也换了东家,今日店铺重新开张,派头十足不说,牌匾用的还是是‘思栋’二字。”

    黎宝因原本还算镇定,在听到‘思栋’两个字后,猛地抬起了头。

    思栋,黎思栋。

    那是阿爸的名字。

    良霄注视黎宝因的眼睛,语气更加平稳,“如果没人示意,那伙人哪有那么快能被抓获?你还敢说,这些事与裕先生没有半分关系?”

    黎宝因真的坐不住了,这些消息一桩比一                                                桩要紧,简直要颠覆她的认知,可她此前竟然完全不知晓。

    她有些混乱,就好像自己过往一直坚定的正义,突然被告知全是错的,眼前的赌桌也重新洗牌,再下注,她连玩法都云里雾里。

    “说这些,是想让你晓得,裕先生并非十恶不赦的人。你不必抗拒公馆的安排,事情选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黎宝因撇开视线。

    好半晌,她嘴硬道:“伪善谁不会呢,聂海生夺走我阿爸铺子之前,也是扮作菩萨。”

    她有些激动,“而且,就算真的是他帮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