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老妪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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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师父和同门。”

    说到这份上,周师兄终于不再劝他,“行吧。我不管你了,不过过段时间师父肯定会派其他人来劝你。”

    周师兄不再执着,反而有了闲心观察起周围,他环顾院子,道,“这房子就是你靠敲诈路繁叶的钱买的?”

    赵晏然嗤笑道,“是又怎样,我违法了门规,你要替掌门清理门户?”

    周师兄兴致缺缺,“算了吧。你找上门当天,路繁叶就写信向掌门告状了。掌门得知你痊愈,便写信让我来看看你的情况,至于路繁叶的事,他只在信末尾轻飘飘提了一嘴,没有深究之意。”

    周师兄看向赵晏然,道,“你真不回上清了?买了房是准备定居京城?”

    赵晏然简洁道,“不是。”

    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记得沈知慈吗?”

    周师兄道,“当然,一直照顾你的姑娘。”

    赵晏然道,“她无处落脚,能找到的地方条件简陋,要和其他人一起挤大通铺,恰好我出院后也要再寻住处,便买了个院子落脚。”

    周师兄面露费解,“那有必要直接买房吗?你又不能在这久居。”

    赵晏然道,“我不需要,但她需要。若有一天我走了,她还可以继续住这,不必再费神找住处。”

    周师兄沉吟半晌,得出结论,“你喜欢她?”

    “……不喜欢,”少年垂眸,鸦羽般的长睫盖住了眼中的迷茫,“我只是……不想她走                                                。”

    周师兄看着师弟俊挺的侧脸,有些哭笑不得,“行吧,你们这帮师弟行事我一向理解不来。我走了,你好好想想回上清的事吧,这段时间我都在京城,想好就来找我。”

    -

    赵晏然同周师兄说话时,恰好知慈收工回家。

    经过衙门时,知慈在路边遇见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妪蹲坐在路边,嚎啕大哭,闻者无不侧目。

    知慈近来日日能在此处撞这个老妪,她或者眼神呆滞、口中念念有声,或者如此刻一般哭泣。说不好奇她身上发生了什么,那是不可能的。

    恰逢有个提着菜篮的好事妇人路过,见状便走过去弯腰问那老妪,“大姐,你遇到什么事了?”

    老妪闻言抬头,红着眼道,“我儿子死了。”

    知慈缓下脚步,竖耳等待下文。

    “我本是西北边陲的普通农人,家中世代种田。但边境战乱频繁,每逢鞑靼人骚扰边境,当地知县便会自下辖的村庄抓壮丁填前线。”

    “三个月前,我儿子去城里采买家用,便再也没回来过。还是后来同村的人告诉我,我才知道,原来他刚进城,便被知县手下的人绑了去充壮丁。”

    老妪抹了把脸上的泪。“他是我唯一的孩子,上了前线便意味有去无回。老身并非不明大义,可如今在城里抓人的督战兵比上前线的兵还多,他们身体强壮、有编制领月俸却在城里晃悠,仗着小小的权力作威作福,而我儿一介农人却要被抓到战场填线,天理何在?”

    “刚听到这个消息,我还尚存一丝侥幸,祈祷我儿能平安归来。可三个月后,我收到了我儿的染血的铭牌——他死了。”

    “那群兵卒将铭牌匆匆塞给我便要离去。我拉住他,‘军爷,他的遗体呢?’兵卒说他尸骨无存,我又问,‘他没留下别的东西吗?’,兵卒依然说没有。”

    “我儿被他们绑上战场,连点念想都没给我留下。我不甘心,希望他起码死的有点价值,最后问道,‘抚恤金呢?’,那兵卒便甩开我的手,不耐烦地说,‘没有,他没立过战功,哪来的抚恤金?’”

    “我被带得跌坐在地上,说不清痛苦更多,还是愤怒更多。他们在说谎!朝廷在镇里张贴过公文,凡战场阵亡的士兵家属皆要发放抚恤金。他们说没有,是他们私吞了!我儿的命成了他们牟利的工具!”

    “我去衙门讨公道,却被衙门搪塞打发掉——哼,因为本身就是知县授意。我儿根本不是战死,而是被自己人害死的。于是我继续向上级衙门去求,就这样一路求到了京城。”

    老妪讲述期间,周围渐渐聚集起了一群人,听到此处均唏嘘不已。但众人也皆是普通百姓,对老妪的遭遇虽然同情,却也没能力给出什么实质帮助,为老妪嘴上声讨了片刻,便也渐渐散去了。

    知慈站在老妪面前,心中触动。她看着老妪,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活着的时候,便像老妪一样,总是护着自己,生怕自己被别人欺负了去。

    可她死了,再没人如她一样在乎自己,维护自己了。

    她心中难过,回家路上都失魂落魄。

    当晚回到家中,知慈就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