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也没关系》 

    林汀在耳边细微的呼吸声中醒来。

    房间中除了她没有其他人，只有枕边待机的手机在发出若有似无的声响。

    仔细听，根本没有什么呼吸声。可一整晚，她始终觉得有另一个隐隐约约的吐息在她耳边萦绕。伴随着这道呼吸的，还有一束没有源头的视线，一直一直落在她身上。她曾爬起来走到门边，小心翼翼靠近猫眼，可门外走廊空空荡荡，看不到任何身影。

    把头蒙进被子里，似乎还能感受到那道目光和近在咫尺的呼吸声。隐秘而暧昧，缠绕在她逐渐加速的心跳之间，纠缠她一整晚。仿佛对方就躺在她身边，与她四肢纠缠在一起，肌肤相贴，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浅眠。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林汀揉了揉眼睛，在尚未清晰的视线中将手机摸过来。

    屏幕亮起，只剩下10%不到的电量。刚刚的震动已经结束，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未接来电。

    她坐起来靠在床头，回拨过去。

    “怎么了，梅兰妮？”

    “你不会还没起床吧克莉丝汀？”梅兰妮似乎在外面，路边车流穿梭的嘈杂声通过手机收音传到林汀耳边，“不是约好大家11点一起出门做核酸吗？我们都做完啦。”

    “对哦，要做核酸……”

    林汀恍惚了一下，拿开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十一点半啊，她还没睡几个小时呢。

    再打开小程序一看，核酸果然过期了。

    梅兰妮的语气恨铁不成钢：“你不是要提前去剧院看看吗？再不去做核酸，出结果可就晚了！我可还等着你带我去吃好吃的呢。”

    “好好好。”林汀掀开被子，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我起来了。”

    她慢吞吞地洗漱，换好衣服，裹上厚厚的羽绒服和围巾，做好全副武装才肯走出房间。

    关上门后，她回身观察了一下门上的猫眼，完好无损，从外面无法看见屋内。再回头看向走廊，斜对面埃德蒙的房门关着，门把手上的牌子挂着“清洁”，应该是已经出门了？

    没有太在意，林汀打开剧团群内分享的核酸地点，跳转到导航。

    走路十分钟不到的路程，她走走停停。

    街边的风景与十年前大相径庭，这里已经不再是她熟悉的过往。她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一时间不知道此刻的心情是轻松还是落寞。

    这一路上，她总感觉有一道目光如影随形。如同毒蛇一般，死死咬住她的背影。就像那萦绕在睡梦之中，纠缠她整晚的呼吸一样。

    可当她站定脚步，回头四下张望，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在暗中窥探她的视线源头。

    寻找无果，她只好继续往目的地走。

    正撞上附近的上班族错峰午休，核酸点已经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

    林汀这会才开始后悔没有早十分钟爬起来。她打开自己已经过期的健康码，长叹一口气，站在了队伍最末。而她刚站定，身后就跟上一个人。

    一身黑衣裹得严严实实，黑色口罩遮挡住大半张脸，鸭舌帽的帽檐压得很紧，将他的微微低垂着的上半张脸也隐于阴影之中。除此之外，这人还将打底卫衣的帽子扯出来套在了鸭舌帽上，活脱脱一个任谁看都像变态杀人犯的模样。

    林汀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差点倒吸一口凉气：“……埃德蒙？”

    帽檐下的那张脸稍稍抬起，对上她的视线。

    虽然被口罩遮住了嘴，但阳光照在面部的那一瞬间，他的表情扯动了一下，好像是笑了。

    有点像是埃德蒙在面对记者采访和粉丝合影时会露出的那种官方笑容。

    有点甜，有点好看，又有点虚假。

    说不上哪里奇怪，埃德蒙从未用这种刻意的笑面对过她。

    以至于她疑惑地真诚发问：“怎么了，你没休息好吗？”

    “……”对方的笑容逐渐消失。

    林汀被他盯得发怵，又不能直接问他到底是谁。无论是多重人格还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身，都有点太奇幻了。真相对于她来说的确没多么重要，但如果就这么说出来还被否认嘲笑，那未免也太丢人。

    她向来不会将自己至于任何可能会难堪的境地，于是退而求其次，伸出手在他愣住的目光中探向他的额头，压低声音生怕队伍里其他人听见：“你……该不会是阳了吧！让我摸摸额头……也不烫啊。”

    埃里克的气息乱了一瞬，他深吸一口气，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带离自己的脸。

    思绪却不受控制的跑偏。昨晚，她也是如此，抓着他发颤的手，带着他……

    埃里克猛地收住不合时宜的回忆，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浑身上下几乎被包裹地只剩下脖子，林汀的视线避无可避，只能落在此处，看他脖颈中央的凸起向上缓缓滑动靠近口罩边缘，带起暧昧的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