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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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秋霖脉脉,雨幕清寒。

    多福寸步不离跟在沈京洲身后,为虞幼宁捏一把冷汗。

    早上在偏殿,虞幼宁那话简直是大逆不道,还好当时太监及时通传,沈京洲忙着上朝处理政事,不曾和虞幼宁计较。

    多福满脸堆笑,恭维道:“陛下乃九五至尊,虞姑娘胆子再大,也不敢冒犯陛下,想来是……”

    沈京洲刹住脚步,转首侧眸:“怎么,又收她的贿赂了?”

    多福立刻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老奴哪有这样的胆子。”

    御前宫人收受贿赂,可是大罪。且虞幼宁自身难保,哪有银子贿赂自己。

    话落,多福后知后觉想起虞幼宁贿赂他的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颗栗子。

    那颗栗子还是她顺手从武哀帝供品那拿的。

    多福破涕为笑:“老奴不敢,只是想着虞姑娘本性纯真,定然不敢存冒犯陛下的心思。”

    沈京洲唇角溢出一声冷笑。

    有没有胆子,虞幼宁都冒犯了。

    乌木长廊悬着莹润雨珠,天色渐黑,宫人提着羊角宫灯,小心翼翼为沈京洲照亮前路。

    青玉扳指在指尖摩挲,沈京洲转眸望向庭院的翩翩红叶。

    “冷宫可有消息了?”

    多福垂手,毕恭毕敬:“还没有。”

    沈京洲眸色晦暗,清冷雨丝飘摇在他手边,冷意渐起。

    这么多年,冷宫只住着虞幼宁一人,如若她知道……

    思绪骤然被打断,转过拐角,眼前蓦地出现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虞幼宁立在高墙下,仰头望着红墙黄瓦,面色凝重,双眼是沈京洲从未见过的认真专注。

    随行宫人悄无声息退下,萦绕在沈京洲周边的光影渐淡。

    他立在檐下,光影照不到沈京洲身上。

    黑夜晦暗凝重,那双墨玉眸子深沉,盯着虞幼宁若有所思。

    潇潇夜雨如烟如雾,院中的虞幼宁尚且不知晓自己早成了画中人。

    她昂首盯着身前坚硬如铁的高墙,而后——

    哐一声撞了上去。

    虞幼宁不甘心,壮着胆子再一次撞上。

    高墙不动如山。

    受伤的只有虞幼宁。

    虞幼宁额头隐隐作疼,泛起轻微的青肿。她一面捂着额头,一面抬头望着一墙之外的小厨房。

    失望和落寞点在虞幼宁眉心,须臾又豁然开朗:“原来我真的是人啊。”

    还是鬼的时候,虞幼宁在宫中常常随心所欲,心情好的时候,她喜欢趴在高高宫墙上俯瞰宫城的纸醉金迷,亦或是穿花拂柳,逗猫遛鸟。

    即便那些小麻雀看不见自己,虞幼宁也可以自娱自乐,自己玩得乐不思蜀。

    如今成了人,倒是连高墙也穿不过了。

    虞幼宁一半欢喜一半忧,欢喜的是做了人,可以尝到宫中的糕点,忧的是再不能随心所欲、来去自如了。

    虞幼宁双手捧着腮帮子,甫一转首,差点让檐下的黑影吓得魂飞魄散。

    “你你你我我我……”

    虞幼宁差点现出鬼形。

    她忽的想起自己忘记了顶顶要紧的一事:“陛下。”

    虞幼宁提裙奔至沈京洲身边。

    夜色浓郁,朦胧细雨融落在沈京洲身后。

    院中无光,唯有虞幼宁那双眼睛是亮的。她身子还未大安,不过是趁着殿外无人守着,偷偷溜至院中罢了。

    低低的喘息顺着雨声蔓延至沈京洲耳边,他垂眸凝视,看着奔至自己身前的虞幼宁。

    “陛下,你先前说好要给我黄金万两的。”

    虞幼宁拿眼珠子小心翼翼觑着沈京洲,欲言又止,“这么要紧的事,你不会……忘了罢?”

    万两黄金于虞幼宁而言是天大的要紧事,可在沈京洲眼中,不过轻于鸿毛。

    沈京洲不语。

    虞幼宁大惊失色:“陛下不能言而无信的,我……”

    沈京洲淡声:“朕何时说过不给了?”

    他目光落至虞幼宁被雨水泅湿了大半的衣袂,眉宇轻拢。

    沾了雨水的手指纤细冰凉,虞幼宁喜出望外,挽住沈京洲的手腕:“那陛下何时给我?”

    ……

    半柱香后。

    檐下立着的宫人杳无声息,无人敢大声耳语。

    虞幼宁坐在花梨大理石书案后,望着案上的《礼记》两眼一抹黑。

    她虽识字,也能将《礼记》背得滚瓜烂熟,可若是誊抄……

    虞幼宁很有自知之明,忽的从案后站起身子:“陛下若是想要找人誊抄,可以找别人的,我……”

    沈京洲眼都不抬:“可以。”

    虞幼宁心花怒放:“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