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请君入瓮(1)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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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抵住他的剑。

    他并没有真的动杀意,她眼底的戏谑也尽数显现。

    谢淮安面上鲜少流露过多的情绪,而他此时眼中怒色沉沉,竖眉咬牙一字一顿道:“扶礼,谨言慎行。”

    宋鸣玉垂下眼眸,纤长而浓的睫毛就像蝶翅沉在眼下。她本只是想回到这里看看,不曾料到谢淮安会来,她并不想让他好过,便屡次出言讥讽。

    宋家灭族的原因敲醒了所有的世家大族,功高盖主,则是死路一条。宋鸣玉翻腕用扇上挑挡开谢淮安的剑,一阵狂风将柳絮吹得纷飞,柳枝拂过宋鸣玉的面庞。明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可谢淮安却在某一瞬间将她看作了曾经那个桀骜娇纵的女娘。

    宋鸣玉轻巧地收了扇,“咱家不过一介阉人,烂命一条。幸得宋家收留,免于冻死长街。谢将军忘恩负义,踩着宋家百骨登上高位,想来也觉得是高枕无忧。”

    宋鸣玉止住了后面的话,她执着扇骨轻轻敲打着谢淮安的锁骨:“时辰已晚,中秋宫宴,还望谢指挥使谨言慎行。”

    宋鸣玉刻意咬重了谨言慎行一词,旋即离去。

    檀木熏香若即若离,最后只残留些许在指尖。

    忽明忽暗的星子缀在苍穹之上,夜风微寒。中秋将至,宋鸣玉不得不留在宫里仔仔细细地盯着不能出一丝纰漏。已是丑时,宫里四处掌灯。

    宋鸣玉裹紧了身上的氅,止不住地咳嗽着。她的肩背颤抖着,用绢帕掩住唇。唇舌间品到那一丝腥甜,宋鸣玉攥紧了绢帕。

    “皇后娘娘想要献西海的红珊瑚给陛下,但是那珊瑚硕大无比,连武侍都搬不动。”小太监尖细的嗓音带着几分无措,似乎极怕触怒宋鸣玉。

    宋鸣玉困得头如捣蒜,只得用左手强撑着脸:“那便分开。”

    小太监懵懵懂懂,闻言顿时冷汗浸湿了衣物:“干爹,分开以后皇后娘娘只怕是要问罪于咱们啊。”

    宋鸣玉斜睨那小太监一眼,道:“先逐个拆解放到推车上,再将它钉起来便可。”

    “那该用什么材料?”

    宋鸣玉忍无可忍地捏了捏小太监的脸:“咱家又不是工匠,问咱家作甚。你只管把这法子告诉那些匠人,剩下的他们自个儿解决。”

    “是是是....啊!干爹好痛!”

    夜深露重,宋鸣玉揉按着紧皱的眉心,先前明明困意阵阵,可待到能够歇息时,却又辗转难眠。

    中秋宫宴是一步大棋,宋鸣玉蜷握着手,夜风习习,倒是叫她又一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途径御花园时,幽深的鹅卵石小径突然冒出一个人影。

    宋鸣玉虽然不信鬼神之说,但也被吓了一跳。

    身着过时宫装的少女正跪在路中央,她披散着发,病态苍白的脸色在夜里瞧见格外的骇人。连披了氅的宋鸣玉都觉得有些冷,更何况是她呢。

    端详了好一会儿,宋鸣玉才认出这是谁来。

    宫里踩高捧低本就是司空见惯的日常,眼前少女名为南璃初,她的生母因对皇后行巫蛊大罪被打入冷宫,久而久之,皇帝也对她心生厌烦。宫里看人下菜碟,她的日子自然是艰难如履薄冰。

    也不知是做了什么错事,深更半夜还要被罚跪在鹅卵石曲径。宋鸣玉的目光只浅浅地掠过她的脸便又目视着前方,她不是什么心善的人,弱肉强食,成王败寇。

    就在宋鸣玉经过南璃初身畔时,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攥住她的袖子。

    宋鸣玉迈出去的脚步踌躇片刻又收了回来,她淡漠地俯视着南璃初,她的瞳仁要比夜还要漆黑,脸上微微泛着潮红,喘息急促。

    宋鸣玉探出手覆在南璃初额头,滚烫极了。

    “咱家从不收留无用之人,起来罢,待会咱家会为你请御医来。”

    南璃初的声音稚嫩却沙哑,“多谢掌印....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