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第 95 章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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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外,雨又下起来。m.baijiawenxue.com
姜昙收了伞,在路边茶馆的檐下避雨。
楼上人声鼎沸。
说书人高昂的声音从窗户飘出来:“那工部侍郎陆庸原本前途无量,和闫慈一样,以后是做尚书、进内阁的路子。可诸位谁知道,这陆庸其实才疏学浅,所谓师承的那位吕神儒,不过是天桥下一个招摇撞骗的神棍。神儒赐字更是陆庸自己编出来的,事实上陆国公对其厌恶至极,连及冠礼都未置办过……”
茶馆门前的石阶下,雨水汇成积水,映出一小片天。
姜昙低头擦拭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待雨小一些后,重新迈入雨幕。
她半道去了一趟布庄,时至正午才回到家中。
那是短租的一间屋子,房主是一位好心的大娘,临走前姜昙留给她一些银钱,托她照看乌日塔。
到家时,付大娘坐在檐下做针线。乌日塔坐在她身边理丝线,脚边已经理顺了一篮子。
看到姜昙回来,乌日塔将丝线放下,迅速跑到了院门处开门。
姜昙将伞递给乌日塔,抄手将他抱起来,捏了捏他的脸:“阿年,今天开心吗?”
乌日塔扭头看了看乐呵呵站起来的付大娘,又看看姜昙。
嘴角无声地弯起来。
寻常人笑时,处于轻松的状态,多是张开嘴巴,眉眼盛着满溢的愉悦。
而乌日塔嘴角弯到极致,眼中却没有笑意,好似一个人偶,只是僵硬而无声地表达:我很高兴。
和他上一次笑时的自若全然不同——
他在学着笑。
面上情绪很激动,眼睛却十分平静,两种反差之下,倒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姜昙和他如黑葡萄的眼珠对视半晌,生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顿时无奈将他的嘴角拉下来:“算了,这个暂时还是不要擅自学了。”
两人沿着石板路走向屋内,经过院中被风吹得摇晃的大树下,头顶的油纸伞一阵噼啪作响。
付大娘挽起做绣工的篮子,离去前说:“这小娃娃聪明得嘞!”
乌日塔缓缓对付大娘露出一个笑容,付大娘面上一滞:“就是笑得有些……哎。”
姜昙讪讪笑了笑,一手将乌日塔的半张脸捂住,露出一双平静淡漠的眼珠。
做饭时母子两人都在厨房忙活。
姜昙烧火,乌日塔递柴,姜昙下面,乌日塔备碗筷。
午饭是长寿面,卧着一个金灿灿的鸡蛋,和几根绿油油的青菜。
此外,姜昙特意炒了一盘黄萝卜,还做了鱼汤。
乌日塔闷头吃着长寿面,忽然,碗里多了一筷子黄萝卜丝。
他抬头,姜昙正放下筷子,神态自若地喝起鱼汤。
乌日塔低头,停顿了一会儿,缓缓把面条扒拉到另一边,与黄萝卜划江而治。
等面条吃完,鸡蛋吃完,青菜缓慢地吃完……乌日塔不得不夹起和丝线一般细的黄萝卜丝。
他艰难地把黄萝卜丝放进嘴里,喉咙动了动。
吃完了饭,他转身要去玩石头。
“等等。”
刚说完这句话,姜昙就眼睁睁看着儿子浑身绷紧,像是一只炸毛的猫。
姜昙的手按在乌日塔的小辫子上,缓缓给小猫顺毛,随后蹲下身子,与乌日塔的眼睛齐平。
“吃完了吗?”
乌日塔点头。
“用完饭要做什么?”
要擦嘴。
乌日塔仰起脸。
姜昙拿起巾帕,刚沾上儿子的小脸,他嘴里的黄萝卜丝就掉出一根来——
一次塞太多,他藏不住了。
他原本打算跑出去,吐到树下再埋起来的。
看了看地上的胡萝卜丝,乌日塔索性接过巾帕,全部吐了出来。
被阿娘发现该怎么办?
思考片刻,他抬头,嘴角弯起来,露出一个天真悚然的笑容。
姜昙深深吸一口气,两指把他的笑脸按下去。
这小子哪都好,除了不爱吃青菜,非常不爱吃黄萝卜,让人很头疼。
罢了,不爱吃就不吃吧,总能找到别的他喜欢吃、也对眼睛有好处的食物。
深夜,姜昙挑着油灯缝衣服,乌日塔躺在她的膝上睡着了。
这孩子警惕性极高,一旦把他抱起来,他就会立刻醒来,所以姜昙动也不敢动。
等到半夜,她终于缝好,将乌日塔放到床上,在他睁开眼时及时按住他的眼睛。
两人一起入睡。
她这个阿娘不合格,直到生辰第二日才把送给孩子的生辰礼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