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柔和的铃声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乔鹤言瞬间就清醒了，他腾地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警惕的环顾四周，在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时，呼吸一松。

    他转头看向床铺，温叙浑身裹满了被子，蜷缩在床上，微光落在他起伏的身体上，伴随着清浅的呼吸，眉眼平和，仍是熟睡的。

    在不断重复的铃声中，乔鹤言揭开被子，赤脚走到床边，手拨开挡住温叙脸颊的被子，停了三秒，收回手，起身关掉了闹铃。

    *

    五点五十分的清晨，路灯尽头杳无人烟。

    乔鹤言把师傅送到的面条分装进不同的筛子里，再把灶台清理干净，渐渐的忙出了汗。

    他放下围裙，手伸进口袋里，摸出了两块钱硬币还有一张电话卡。硬币在手里逐渐升温，被捏着咯人。他忽然听到动静，转身，牵起嘴角微笑，“早啊叙哥。”

    温叙一副睡过头的样子，还穿着家居毛衣，头发微乱，蹙眉道，“小乔，是不是你按掉闹铃了？”

    乔鹤言点头，手不着痕迹的把硬币收回口袋。

    温叙没有看见他的小动作，疲惫的打了个哈欠，正巧一阵风吹过来，吹着筛子上用来晾干面条的纸哗啦啦响。

    “昨晚叙哥带我去买衣服，耽搁到很晚。今早就想让叙哥多睡一会。”乔鹤言让开了身体，露出灶台后码放整整齐齐的新鲜面条，还有带着水光的碗筷。

    乔鹤言的眼神顺着那些器具转移到温叙怔愣的表情，却说，“叙哥，要是我做的不好，那我下次就不这样了。”

    灶台经年不熄灭的灶火，暖烘烘的温暖温叙双腿。他回过神来，摆手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送面的师傅很难说话，我担心你搞不定。”

    乔鹤言轻轻一笑。

    东方日头破开厚重的云雾，橙红的光像被画笔一层层涂抹到画布上。

    天终于亮了，寒冷，又不解风情的晨风，叫人心生恼意。

    乔鹤言稍稍倾斜了身体，肩头挡去些许风意，“叙哥既然留我下来，为了报恩我也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叙哥，以后早上你多睡会，我来收面条吧。”

    温叙笑了，挥开头发揉了揉冰凉的鼻子，然后转身回了屋子里。

    乔鹤言直起身子，注视着他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家门后。

    *

    从乔鹤言来这里帮忙的第一天温叙就知道他其实很懂抓顾客的心，而这一点正是温叙所不擅长的。

    温叙是手艺人，知道如何下好吃的面条，却苦于经营之道，现下乔鹤言的出现倒是让这家店多了几道曙光。

    半个月下来，附近顾客都知道温叙面馆来了个年轻人，长得帅还会说话，为这个陈年面馆揽了很多年轻顾客。

    乔鹤言功不可没，温叙决定好好奖励奖励他。

    “做我应该做的罢了，叙哥。”

    “真的没什么想要的吗？涨工资也可以哦。”

    乔鹤言却说，“工资已经够了，说到奖励，我想每天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休息？

    听到这两个字，温叙忽然想到，乔鹤言到他这里上班这么长时间，几乎每天都围着小店转，从来没看他做过自己的事。

    这么一提，温叙实在汗颜，他当下便道“每天两点到四点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你可以做自己的事。”

    乔鹤言一怔随即笑了起来，“叙哥我所有时间都是你的。”

    温叙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羞红了耳朵。

    当天下午温叙就给乔鹤言留了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午饭后乔鹤言穿上外套和温叙打过招呼，一头走进了阳光里。

    他沿着马路走了将近二十分，最后在一个巷口找到家门面很小的手机店。

    “你好，有什么需要的吗？”店员走过来。

    “借个手机，打电话。”

    ……

    手机听筒里传来嘟的三声，第四声时被接通。

    乔鹤言靠在柜台边，长腿交叠，漫不经心的望着门口车水马龙。

    手机那头沉默片刻后，“乔鹤言？”

    “怎么样了？”

    听到声音，电话里叹了口气，“老爷子估计是回光返照了吧，突然要见你。我和他说了你现在不在家，他又和咱爸聊了很久。”

    乔鹤言手里把玩着硬币不语。

    “等到老爷子驾鹤西去，估计又会是另一番风景了。斗了这么多年，都要结束了。”

    乔鹤言笑了笑，冷道，“乔家什么时候安宁过，让你妈这段时间本分的照顾老爷子，少动歪心思。”

    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之后，才低声道，“知道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乔鹤言没有回答，径直挂断电话。他把手机还给店员，低头大步走出了手机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