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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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醉的意思,像给他助眠一般,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他竟手倦抛书,朦朦胧胧合了眼。
等萧举年把疑惑都解开,已过了近半个时辰。二人同时闭了嘴,刺史大人轻微的鼾声便格外清晰。
秦秋愣了愣,她可没那胆子把刺史大人喊醒,只好求助地看向萧举年,道:“这位大人,您若是没有旁的吩咐,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也是这一抬头的功夫,萧举年才第一次看清了秦秋的眼眸,沉静如古井,幽深如渊潭,他又忆及二人方才的对话,猛然发现,对方自始至终都没有紧张过,她说话的声音、语调从一开始就很平稳,对自己、对刺史都是一样的,这对萧举年来说是一种很不寻常的体验,也至让他的内心微微震颤。
萧举年也到了议亲的年纪,萧家三代人,一代为奴二代平民三代官身,虽说他这九品小官在达官贵人眼里算不得什么,但也是他们家那一片街头巷尾数一数二的人物了,多少在刺史府当差的旧识主动透出想结亲的意思,甚至街头的钱员外和马员外也对他示过好,更别说每次进府里给老夫人请安,府里那些不少小丫鬟的惊艳神色和窃窃私语。
而这位姑娘,他忍不住看向眼前的人,在与他讨论账册时,眼神清亮而自信,那是纯属于她在自己熟悉的一亩三分地上的从容,而此刻向自己询问是否可以走了,也只是单纯的疑问,眼神里丝毫没有透露出任何对自己这个人的好奇或是其他情愫。
秦秋见自己一句话问出口, 对方不答,反而疑惑地来回扫视着自己,她也不解,莫非觉得自己不够恭敬?真麻烦!她只好又重复了一遍:“这位大人可还有旁的要问,若是没有,婢子可否先行告退?”
鬼使神差地,萧举年自报起家门来:“在下萧举年,是萧嬷嬷的孙子,如今在大人手底下做事,是州府衙门的录事。”
秦秋一愣,方才她进门时,刺史大人含糊其辞,特意不向他二人道明各自的身份来历,不就是因为账册这事乃是机密,将来就算有人问起今日之事,她也答不上来今日所见是何人吗?怎么,这位萧,萧录事,萧大人竟不能领会大人深意?
见对方仍目光灼灼地在等着她的回话,秦秋只好支吾着说道:“见过萧大人,婢子在后院当差。”
秦秋心里想着,大人召见她是以研墨之名,即便是二房怀疑也没有实证,可若是有朝一日二房因为泽裳阁的事吃了挂落、而又恰好知道为大人办事的萧录事见过“秦秋”,那她可就危矣!大人啊,你们是不怕,可她一个小丫鬟怕呀!在后宅,这些主子们想弄死她,或想磋磨她,甚至都不用暗箭,明刀明枪都够她受的!
萧举年愣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秦秋见他这样,索性也不问了,她默默地挪到门边,垂首站着,只等刘从俭醒来发话。
萧举年呆愣了片刻,忽然福至心灵,又明白过来,她应是怕账册从她手中而来的事传出去,二房会因此对付她吧,毕竟,不论是刺史大人还是自己,二房想对他们下手可不容易,但是对她就不一样了!她一个在后院当差的丫鬟,二房想让她消失是轻而易举的事。是自己莽撞了,竟没有一个姑娘机灵!
萧举年再次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站着的人,她就那样站着,不卑不亢,像一棵雪后青松,奇怪,她的外貌和身姿明明再平常不过,可他的心底却有些异样起来,脸上也隐隐发烫。
所幸,刘从俭似乎在梦中感应到了二人的尴尬,适时地醒了。他一睁眼就看到书房里另外两个人都静静地站着,中间隔了数尺远。
“举年,问完了?”刘从俭看向萧举年。
“回大人,卑职问完了。”
刘从俭点点头,转向另一人,也许是因为刚睡醒,刺史大人的精明谨慎都还未归位,叫完“举年”之后,又道:“既如此,秦秋,你先回去吧。若有旁人问起,就说我的书僮今日家去了,我要写一封要紧的公文,唤你来研墨的。喏,这十两银票,赏你的。”
刺史大人唤出“秦秋”二字时,秦秋眼中难掩震惊之色,这两个字听在她耳里犹如晴天霹雳、冬日惊雷,她沉默地上前接过银票,再行礼告退,直至离开书房,她都没有缓过神来。只是麻木又飞快地迈出屋子,逃也似的向凝晖轩的方向奔去。
她不管,若有一日二夫人真出手了,她是替大人办事,也只能往大人身上泼脏水了!若真到了那一日,也不知道碧霄会不会撕了她,唉!
时刻留意着秦秋的萧举年,自然没有错过她脸上的惊愕、茫然以及一丝,唔,咬牙切齿,他看着重新掩上的书房门,竟有些想笑,原来除了平静和镇定,她也有别的神情啊!大人也是没睡醒吧!秦秋,秦秋,秦秋背地里应是在破口大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