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姜暮雪趴在楼梯上说：“琳琳，沐沐，有空到我家来玩，我住在404。”

    沐沐开心地大声回应，但是却被琳琳拉进房间，关上了门。

    姜暮雪转过身，又开始犹豫要不要敲505的门。但这时门却自己开了，一个老太太走了出来。

    她出来后只是看了眼走廊上的姜暮雪，便转身下楼。姜暮雪有些尴尬，站了两秒也跟着下了楼。

    老太太在楼梯上没走两步，也许是腿脚不便滑了一下，差点就要摔倒。姜暮雪见此情形，心中一动，机会这不就来了。她立刻快走两步，硬是扶住了已经站稳的老太太。

    “奶奶，您慢点，您是不是腿脚不好啊，我扶您下去。”

    还没等老太太开口，她又开始说上了：“我就住楼下404，刚搬来的。这栋楼是太老了，楼梯窄，灯还不太亮...”

    “谢谢你，小姑娘。”老太太说话来有种很温文尔雅的感觉，“是啊，5楼走廊的灯都坏了很久了，也没人来修，我晚上都不敢出门，生怕摔下楼。”

    “没事，我家里正好有几个灯泡，等今天晚些时候我来5楼帮您装上。”

    “不用了，你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干这种事呢，我到时候叫个电工来吧。”

    “不用麻烦了，这么简单的事我一会儿就能搞定。”

    这话倒不是姜暮雪吹牛。在她父亲破产前她确实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但就在父亲去世后的这几个月，她自己学会了很多东西。装灯泡，修冰箱，刷墙，钉桌椅...特别是她现在住的这个404房间，进来时墙皮脱落，家具破破烂烂，经过她的一番打理，房间焕然一新。

    “奶奶，您自己住啊？”她开始套近乎。

    老太太点点头，似乎对自己家的事不想多说。

    “那奶奶您以后有什么事儿要帮忙的就找我。”她也不再追问。

    送505的奶奶下楼后，姜暮雪也出了小区。她先是到花店转了一圈，选了一束百合花，又到了礼品店买了一个大大的毛绒玩具熊。随后她抱着这些东西坐上了一趟公交车。

    这趟公交车的线路很长，贯穿大半个城市。她坐了好久，在终点站下了车。终点站在山脚下，已经远离城市，来到了郊区。

    姜暮雪下了车，沿着马路边走了一会儿，来到一扇大门前，大门上挂了个牌子，上面写着“明山公墓”几个大字。隔着大门就能看到山上密密麻麻的墓碑。

    姜暮雪进去后便径直上了山，她在山上穿行一会儿，在一座小小的坟墓前站定。

    那墓碑上的照片是一个小男孩，他扬起天真可爱的笑脸，露出小小的虎牙。照片下写着“爱子马小宝之墓”。

    姜暮雪来看她的“儿子”小宝了，她之前在房东马新那里要到了地址。

    姜暮雪蹲下来，把毛绒熊放到墓碑旁边，又从背包里翻出一本《格林童话》，这也是她为小宝准备的。她盘腿坐在地上，正对着小宝的照片，翻开童话书。

    “小宝，我给你念一个童话故事好不好？”

    于是她低下头，开始慢慢念起书上的故事。她念的时候也想起了那个游戏中永远待在404房间的男孩，他每次看到姜暮雪进入游戏都很开心，会像小尾巴一样一直跟在她身后。他的嘴里总是发出咕噜咕噜的吞水声，身上也总是湿漉漉的，但是他依旧保持着善良纯真的天性。

    他的玩具不多，翻来覆去也只有那么几个。但是他说在他自己在房间里的那些岁月里，他一直会安安静静地待在房间里，默默摆弄着少得可怜的玩具，一直在等待永远也回不来的人。

    一则童话故事念完了，姜暮雪合上书：“小宝，给你讲了一个故事，剩下的故事要你自己看咯。这书里又拼音还有插图你会看懂的。你要乖乖的，下次我再来看你还会给你带礼物。”

    她说完站起来，想了想又对他说：“这束百合花可不是给你的，这是给一个姐姐的，你一个小孩子应该不喜欢花。”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她临走前还是从花束中抽出一朵，放到了小宝的墓前。

    接着姜暮雪继续向后山走去。翻过前面的坡，在后山更高处依旧是一片墓地。但是这里墓地不同于前山，前山的墓地经常有人打理，干净整齐。而后山这片杂草丛生，有的坟墓几乎看不出来。

    姜暮雪在上山前问过墓地管理员，后山上这片墓地都是无主的坟墓，基本上都是一些身份不明的人。也有一些好几十年前埋葬在这里的人，后来再也没有人来扫墓，也联系不上家人。

    她进来后，沿着坟墓之间的缝隙向上走去。她走了一会儿回过头，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山下不远处这个城市的全貌，跟那天晚上在游戏中看到的一样。只不过游戏中的城市是死气沉沉的黑色，现在远远望去，这个城市充满生机。

    姜暮雪仔细打量这片杂草地，终于在一个满是藤蔓植物的小土堆前看到了几朵盛开的牵牛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