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一面也好。她倒要看看她江行远亏不亏心！岁宁坐在镜前，一副任由摆布的样子，两个小丫鬟不再说话，又开始上手替她拆头发，将妇人头改做垂鬟双丫髻。

    她们手脚麻利，不多时连服饰也替岁宁换好了。三人俱是一样的装扮。两边发顶各点缀一抹绿色珠花，缥碧褙子搭配一条藕合百迭裙。

    “这位娘子比我们要高挑一些，眼下那颗红痣也忒显眼了，得想办法遮一遮才好。”不久前进来的那个小丫鬟焕春说。说着又是一番埋头调换涂抹。

    “这样看着还顺眼些。”收拾停当，棠雨小声嘀咕。

    岁宁看看别人又看看自己，笑笑没有说话。

    接着两个小丫鬟又填鸭式传授了岁宁一些随侍做客礼仪。

    夜里出行，岁宁要扮演的角色是提灯侍女，肩负在外为主人开道引路的指责。这个位置听起来很重要，但实际岁宁只是混在一众提灯侍女中扮演南郭先生。

    “你看着点前面的，别人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不知道做什么就把头压低，身子侧一侧，切记不可直视贵人。”究竟有着一晚交情，出发前，棠雨又忍不住对岁宁多说几句。

    “嗯嗯，好的。”岁宁攥紧手中的灯笼，感激地看棠雨一眼，心说这真是一个心软的小丫头。她人可真好呀。

    是夜，福乐公主府。

    月明星稀，万象澄澈。前夜大婚，这府里府外的喜气还未散去。岁宁觉得晃眼，便一直低头不去看，麻木地跟随队伍移动。

    不意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p>

    岁宁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依旧我行我素。

    身后那人轻轻叹了口气，命她抬头。

    “抬起头来，仔细看着路。”

    岁宁这才发觉潞王殿下居然亲自来提醒她，只好含怨注视前方，假装尽职尽责。

    “你的表情，还要再平和一些。”这人委婉道。

    岁宁便挤出了一个相对平静的笑脸。比哭还难看。

    赵珣：“……”

    新婚的公主夫妇前来迎接。女子明艳，男子端方，外人眼中，真如一对璧人。任谁见了都要夸一句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除了岁宁）。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岁宁恨恨地想。

    福乐公主赵锦姳时年十八岁，罗髻梳拢，上压一顶华丽的莲花冠子，身披繁复缘边的俏丽大红宫装，明眸皓齿，脸如玫瑰，举动之间简直像是壁画上的神仙人物。新驸马也不遑多让，君子如玉，脉脉含情。

    他们在这之前似乎一同饮了酒。脸色俱是红扑扑的。

    看起来感情很好的样子呢。

    见到两人前，赵珣特特调整了岁宁的站位，让她站在自己身后，江行远一眼就能望见的地方。哪知一场会面下来，江行远至始至终都没有往她这个方向看。

    他的眼里只有他的新婚妻子。

    反倒是公主注意到了岁宁，笑着问弟弟身边何时多了这样一位平头整脸的丫鬟。

    赵珣回说是新近收的，规矩还不大好。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挺强。岁宁真的想攮死这群凡人算了，但她还是忍住了。

    看出她脸色有异，赵珣在席间小声提醒她请她稍安勿躁。

    而后他果然创造了让她与江行远单独会面的机会。

    公主府花园中，四下再无旁人，岁宁快步上前，厉声喝住福乐公主的驸马。

    “江行远你站住！”

    江行远回头疑惑地打量来人，温和一笑：“这位娘子，有事吗？”

    岁宁气笑了：“江行远，你敢说你不认识我？”

    “不，我认得你，你是殿下的身边人。”江行远说。

    他看起来不像是装出来的。

    岁宁暗暗探查过，他的身上亦没有中邪恶术法的痕迹。不，也许他的演技一向高超，欺人亦自欺，以至于到了这种让妖无法拆穿的地步。

    岁宁之心如坠冰窟。

    从公主府返回的途中，岁宁一直在哭。是的，不顾形象的，在提灯侍女队伍里，放声大哭。寂寂深夜，她的哭声实在是不文雅，过于扰民，其他侍女侍卫注意到这一点，面色难堪，面面相觑，简直想当街丢下这个包袱算了。

    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以往的人生经历里，赵珣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奇女子。怎么说呢，她实在不像成了婚的妇人，当然也完全不像这京里的任何一个未婚闺秀。

    也许乡野之地民风如此？这毕竟是一朵合阳县来的奇葩。赵珣想了想，掀开车帘一角，寒声吩咐：“请她到车上来哭。”

    原本打算哭完这波就动用妖法跑路的岁宁：？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见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呼啸着自天而降。

    车驾周围，眨眼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