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张望舒回头，便见她微红着眼眶，表情略显狰狞的说:“我真的很好奇，等那位小朝姑娘醒来了，我一定要告诉她，她最信奉的陛下与她心悦仰慕的张望舒，双双联手毁了她的家，她的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是否和我一样，会觉得这就是报应。哈哈哈哈！”雪踩着吱呀吱呀响起，张望舒一个人走在寂寥的长街上，身披黑裘，马车走他身后跟着，他却不想坐，执意要一个人走回去。每当他烦闷时，就喜欢这样一个人走一走，理理思绪。寒冬过后，便是新年，街边已挂起了新灯笼，红彤彤的十分喜庆，还有不到半月的时间，就又是一年了。真快啊。

    走着，街边忽然冒出几个穿着红袄子的小孩，他们个个手里拿着一个竹织篮，里面放着鲜花，在冬日里绽开的鲜花可是少见，见到人，他们本是要迎上来吆喝的，可一见张望舒等人，又纷纷打了退堂鼓，这些人一看就非富即贵。

    只有一个小女孩迎了上去，她举着篮子，手和脸被冻得通红，却还是笑盈盈，怯生生的问“哥哥，要买花吗？”张望舒站着，不为所动，反问:“天这么冷，在家待着不好吗？为何要出来受罪。”

    小女孩愣了愣，小声说道“马上就要过年了，我想攒点钱，给阿娘买一个新首饰，就……”

    “细雨十三楼尚在掌控，陛下为何忽然想要动细雨十三楼。”“就只是想要动一动罢了，帝王之术，权衡利弊，都不过一念之间，这些不都是老师教我的吗？”

    “就只是想要罢了……“昔日之言犹在耳边，张望舒自嘲一笑，伸手，拿过那花篮，似是认命了一般“我都要了。”那小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给吓到了，连忙笑着道谢“谢谢哥哥！！”

    接过钱，小女孩很开心的走了。

    所有人都能如愿以偿。

    唯独他不能。

    细雨十三楼内斗前一夜，他和奉雨见过一面，张望舒将陛下的意愿全都一五一十的转达给了奉雨，奉雨平静中带着一丝震惊“这是陛下的选择吗？”

    张望舒“是。”

    奉雨冷笑一声，反问“若是我不愿意呢？”张望舒也很直接，“那世间将没有细雨十三楼。”“真狠啊。"奉雨说道:″新的细雨十三楼，他可真敢想！”“陛下长大了，想法与我们不可能永远一致，他想要做的，就算是我也无可奈何，无力改变。"张望舒说道。“无力改变，那就改了这天命，换一个人上去。这些，你我都明白，陛下更加明白，所以才会这么忌惮。"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哪能不变呢？奉雨愤然道，心里更加觉得凉薄。

    张望舒微叹，望着皇城的方向，淡淡摇头:"可我累了，厌烦至极。”这是奉雨没想过的答案。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张望舒，这个在权势里扎根的人，翻云覆雨，忽然有一天，说觉得厌烦了。沉默半响，她又问“小朝，你会护着她的吧。”

    张望舒“我会的。”

    他十分认真的看向奉雨。

    “张家的小子，若有一日，你想要离开这汴京城，就将小朝带上吧。汴京真的……不适合她啊。"奉雨也给了李明景想要的答案，双手奉上吉祥穗:“告诉陛下，这是我的答案。”

    回到府低，雪下得更大了，张望舒满身是雪，却浑不在意，只身走向小朝的住处。穿过蜿蜒的走廊，廊前新挂着的灯笼被风吹动，风铃清脆，他走着忽然就停了下来。

    门外，廊下，悄无声息，有一道佳人影。小朝苍白着小脸，远看，脸上还是没什么血色，却精神了不少，有了生气，她不知从哪搜刮出一件白裘，懒洋洋地披在身上，长发未挽随意披散，她就站在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平静地看着外头的雪飘然落下，他还未走近，小朝便已偏头看来，见是他，脸上顿时绽出一丝笑颜。四目相对，恍如隔世，张望舒明白那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亦是后怕。

    他害怕会真的失去小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