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自损八百掀旧情(三)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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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受这一切。

    他背负的到底是祖母留下的罪孽,还是祖父治下两万士兵的血仇,至今都没有一个人向他解释清楚。

    这矛盾的折磨,在每寸血肉里煎熬过一遍又一遍,炼得他身体单薄,心脾两虚。

    “你们的史书上,甚至都不敢写明,她是怎么西征成功的?”阿扎奇的脸上滑过什么晶莹的,他放肆冷笑,“怎么?是觉得卑鄙无耻,不敢吗?”

    纾纾别过头去,见着缨缨凄楚的脸说不出话来。虽然立场有别,听下来却无不怆然悲悌。

    她看出姐姐对他是有几分情意的,否则定不会做出这些事。但事已至此,断不能留在罕罗,后不后位根本不要紧,缨缨的安全马虎不得。

    “我不是大巍皇帝。”莫偃戈的声音忽然响起,她回过头去。

    他抱着臂,若方才还有震惊,此刻见阿扎奇心智已然不稳,仰起头颅高傲道:“没有办法替你讨什么公道。这是你祖父母的恩怨,与你无关,更与在场的我们三人无关。此番来,一是为参加明日封后大典,二是坐下来好好和谈,三是奉金交换俘虏。王上适才提到有要求,您请直说。”

    阿扎奇收敛了狂悖气息,如同喷涌而出的泉水突然平静流淌。在悬殊的实力面前,他无法做到从一而终,面庞霎时就恢复冷静。

    “是,我只有一个要求。”他颓然道,“我会放了其余四人,但薛璘,必须留下。其他的都依你们。”

    “不可!”纾纾立即反驳,“求王上,姐姐呆在这里危险重重,您能保证一定会护好她安全么?”

    “我祖父势单力薄一个人可以护我到如今,我的女人!在我的王宫!我为何护不住?”阿扎奇寒眉一竖,厉声呵斥,王上威慑又显露出来。

    纾纾蓦地一凛,他果真爱姐姐至此么?

    “阿扎奇。”缨缨兀地开口,眼里无尽失落,“你先出去,我来说服莫大人和妹妹。”

    “你......”纾纾愕然。

    ***

    莫偃戈坐至桌边掸拂衣袖,一副洗耳恭听模样。

    此间只有他们三人,缨缨用手指理了理鬓发,牵住妹妹的手,说道:“你们若是担心我性命,大可放心,他能做到。”

    纾纾眼光一闪,蓦地想起岑湜那如出一辙的自信。难道在那高位之上的人,只要手中力量足够,确实可以做到随心所欲,不被制肘?

    “不过罕罗与大巍不同,政教一体,国师也是最高祭司。他                                                父亲当初凭空出现本就流言四起,祖父手腕颇高才保得王位,如今他在罕罗国权柄也算牢靠,我的性命他护得起,但后位,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得他心意了。”

    她本就对后位也不觊觎,当初在宫中与他虚以委蛇纯为在罕罗生存,怎知事情会到如此境地,要说痴情,阿扎奇与他祖父一脉相承。

    “姐姐。”纾纾满是不解,倾身问道,“听你意思,是要留在这里?”

    缨缨握住她一只右手缓缓移到腹间,神色自若,“我当效仿镇安长公主。”

    纾纾颈椎涩得很,仿佛是不会扭,顿了顿才看懂她动作,耳中轰然炸响,嗡嗡直鸣。

    她当真率性。

    转念一忖,阿扎奇好卑劣的心思!告知镇安长公主的往事,就是为了作番对比,让她生愧,不好果断离去。

    “不,你别多想。”缨缨伸手捂住她微张的嘴,“莫怨我,当时为了活命办法不多,好歹是救下四个兄弟。至于孩子,我会像他祖母那样,还给他。”

    几个月前逃出皇宫时,纾纾还在想以后该如何再见父母,现今骇人的事越来越多,她们两姊妹的所作所为已不是天马行空能简单形容。

    缨缨又转身从枕下抽出什么,是一卷黄纸。她抬首望向莫偃戈,坚定道:“一年后,请莫少将军接我回国!”

    双手奉上,因扯着伤口微痛,嘴角略略抽动,但她却无比虔诚,“属下幸不辱命!”

    莫偃戈一直在旁静听,此话一出陡然起身,浓眉一紧。他并几步前来接过她手中黄纸,展开匆匆一览,嘴角微搐,痛惜道:“你何必……”

    纾纾移目粗瞟,顿时如挖心肉,眼睛酸疼,“姐姐!”

    那竟是莫偃戈日思夜想的沧楠山全舆图,还有罕罗国全境图。

    “你耗费多少心力才画的?准否?”莫偃戈将纸收入怀中。

    “准的,这并不是我所测绘,而是从阿扎奇那儿慢慢抄绘来的。”缨缨紧紧眉头,“我也不知他到底发现没有。想来罕罗王室一直知道那条险路,多年来瞒着,生怕大巍知晓,不曾想他祖父救下的人竟是镇安长公主。”

    听她道完这席话,纾纾没来由的松下一口气。若是别人告诉她缨缨是如此为了男女私情甘愿留在他国寄人篱下,她定不信任。若加上这条,她倒是能说服自己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