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期而遇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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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恩浩荡》
明月流光,夜凉如洗。
前日下过一场大雨,不慎冲散侍郎府后宅的几片青瓦。屋里住的是薛侍郎家的二姑娘,名曰薛玢,因二老颇为宠爱,两姊妹经年十五六岁,仍旧唤着乳名。
其时广济寺敲过第二轮哀钟,继皇帝薨逝,年仅七岁的太子也突然夭折,举国震惊,朝堂忽而暗流涌动。
纾纾手拈一纸书页,听姐姐在一旁发急,“这可如何是好?不会要打仗罢?”
她的担忧是因大行皇帝刚及而立之载,只余太子独脉,眼下宗嗣断绝,国祚有不保之危。
“杞人忧天?”纾纾淡淡笑道:“陛下无后,可皇室里头那么多宗嗣,怎会无人继位?”
话虽如此,但缨缨仍旧惴惴不安。薛铭任职礼部,这段日子忙于治丧几乎住在宫里,家中主君不在,适逢国局巨变,小娘子惶恐实是应该。
将妹妹盼了几眼——浅衣素妆,恬颜闲色,口中佶屈聱牙字词念着,眼都要钻进笔画里去。
她心想,这波澜不惊的性子难道是打小娘胎里带的,就没见何时躁恼过。
烛灯煌煌,墙上窈窕靓影绰约,那书卷上的字随之一晃,忽然明灭。
片刻又复原。
纾纾攒眉,不知是不是夜深眼花。她将诗集合上,支肘看起姐姐擦镖。
缨缨惯常用鞭或枪,暗器一类受武林正派所不齿,饶是官家习武者使得也少。
镖芒闪烁,她左右翻查一番,不以为意道:“就当闺中秘话,此刻无人,你倒说说是谁得登大宝?”
“秦王殿下罢。”
嘴角一撇,嗤笑未发,忽扑簌簌几茬泥渣打在缨缨臂上,她闭紧唇口,心肉乍然一跳。
习武之人耳力卓绝,房顶传来涟漪般一阵瓦片搭扣声,是有人使轻功!
果断抬头,运足腕力,将指间三棱镖阳手射出。
“啪”,掉下一块瓦角。
纾纾瞠目往后一跳,原方才不是眼花,瓦片疏漏,所以月光泄下几处缺亮。
说时迟那时快,缨缨抄起桌上五支飞镖,立身夺门而出。
只听铛铛几声,金石相撞,屋顶碎瓦喀嚓,“哗啦”一响,从天而降,房梁上跌来一人。
纾纾捂嘴掩叫,那是个着夜行衣的男子,决不能闹出动静招来骚乱。
垮塌的屋顶钻来凛风,裹挟雨后清新的泥香,银尘喧嚣,轰然喷炸。
瓦砾压在身下,许是高处坠落痛极,他紧握双拳,低声喘着粗气,脖子一梗,像是忍耐。
“何方窃贼?报上名来!”纾纾抖着声慢慢退至柜边,腿不禁打起揽。
屋外还在缠斗,大门四敞,黑衣与红裳翻跃跳挪,竟还有同伙。瞥见缨缨抽出院中长枪与之对阵,她按下心内紧张,将手摸到屉上。
“快快投降!缴械不杀!”屉开,指尖寻到匕首。
闻语,喘息变为讽笑。
那人终究拖腿站起,扭过身。
冰魄皎洁,纾纾看见一对极亮的眸子,如同今夜漆空点星。她一时愣了神。
悬开的豁口彷若天井,束光敛彩,她就如此盯着两只明瞳徐徐逼近,心跳雀跃,几近忘了反剪的手腕还搁在屉中。
这真是一双美目。状似幼鹿,澄澈柔泽,眼尾轻轻一睐,长睫浓翘,犹比蝶舞。
他蹙了蹙额心,霜眉下冷得愈发艳丽。
“为何是秦王?”声音倒是清冽,如幽泉吞咽。
纾纾被这反差惊醒,掌力遂握,合屉抽手,欲举刀相向。
只听叮当掷地,不到一呼吸,后腰袭来一股强力,她眼睁睁看着亮光下的人影迫到跟前,那双眸子黯灭,一卷杜衡香味萦绕鼻尖。
“放开我!”她扭动身躯,双腕已被他掣住,大腿便受压于柜,先前那姿态反教他好拿捏。
“怎么,我一成年男子你可斗之?”他歪了歪脑袋抵紧膝盖,哂笑道:“不学屋外的小娘子练个十招八式?”
话音刚落,缨缨背影小叠退步,另一人劈手将她长枪一砍,枪身弹振,力量之大,险些脱掌。
“姐姐!”她喊道。
对方步法轻如燕,顷刻就到。因手被震麻,出枪便慢,准头也失,须臾,颓势尽显。那人趁机扣住缨缨小臂,抡圆往侧一拧,长枪投地,筋节剧痛,她一个趔趄往后倒去。
“不要伤她,带进来!”屋内男人发话。
房门合拢,门闩落下。
“我要报官!”纾纾咬牙切齿,语气却有些悻悻。他离得太近,胸口贴来一片外头的凉意。
乾坤朗朗,京城治下,竟有贼寇如此胆大包天!
“这是侍郎府,你们不要命了!”缨缨接道,脚下被推得踉跄不已。
两姊妹被制在柜前,哐啷一响。
黑衣人蒙着面,高大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