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永隔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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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该如何说。

    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是三年后的楼若,是新生的楼若。她的记忆有了裂缝,锦绣十六年的血与泪迟早会透过这道裂缝,侵蚀她好不容易修补好的一切。

    她不愿意想起的一切亦会被重启。

    他永远不会忘记,在那一刻,她撕裂记忆,同他说:“沈弃,我求你,不要让我想起这些。”

    她的泪落在他的身上。

    从那一刻,你不是便要独自承受一切了吗?

    沈弃。

    如今你要因天人永隔的三年、因孤独、因思念,要动摇了么?

    他此刻何止握着缰绳的手,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在跟着颤抖。他感到无边的寒意,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仿佛又回到了空落落的昭明殿,一个人从日落黄昏坐到天光大亮。

    他实在是怕。

    怕再一次失去她,更怕她落泪。

    楼若明显察觉到沈弃的异样,看着他面色出奇地苍白,看着他在不止地抖,便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你怎么了?”

    这突来的一丝温暖把沈弃从无边孤寂中拉了回来。

    他才发现眼前楼若正眨巴着眼望他,这是她很疑惑,疑惑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反应。

    甚至适才眼角的笑意还未完全散去。

    他道:“没事。”

    “今日累了,不若明日再去吧。”

    楼若虽不解,但看着天色已然暗了下来,长陵城已然入了夜。心想舅舅或许也已入睡,便应承下来,“也是,那明日我再去。”

    随即惺忪着眼,去睡了。

    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夜,除了她,整个长陵营都没怎么休息。

    *

    是日天大晴,艳阳高照。

    楼若的安稳觉睡醒后,依旧记着一早要去向舅舅请安。

    到了营内,见到沈弃,也没忘记他昨日的反常,“你昨日没事吧?可是想到什么了?”

    她以为他对裴寂背后之人有了猜想。

    可沈弃却反问她:“殿下对河东裴氏有多少了解?”

    楼若久居宫内,对裴氏最大的了解,便是听皇嫂提起过。

    “我皇嫂的母家好似是裴家的旁支,听她说,裴家几代皆入朝做了大官,为楼氏皇族殚精竭虑。”

    这也是为什么,裴寂会将正统身份看得如此重要。

    他毕竟算是裴家的嫡系,如今裴家这一代的兴旺皆寄托在了他身上。若无逆贼,恐怕他早已入仕为官。

    “可裴寂并不是一个以入仕做官为道的人,”说到这,沈弃还是思量了一下,                                                改口道:“不,或者应该说他仅仅只想做那一个人的臣子。”

    那个人,是他背后真正效忠之人。

    是以在景和年间,即使他时常出入宫中,事事为沈弃谋划,他也从未入朝入仕。

    楼若心下明了,便准备向统帅的营帐走去。

    沈弃在背后叫住了她:“阿若。”

    这一次,他没有唤她殿下。

    她回了头,他却只是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等到楼若真正明白他这笑意时,沈弃已在帐外等了一个时辰,他不曾挪动一步,好似只是为了看她的第一眼。

    她从帐内出来,霎时觉得刚才还明媚的天,此刻竟灰蒙蒙的一片。

    沈弃迎上来,想要伸手接过她手中的剑。

    “阿若,放手……”

    她不知他是在劝她放手,还是在命令她放手。此时此刻,沈弃竟俨然有了上位者的姿态,这一幕好似回到了景和四年,她又看到他高高在上的样子。

    “为什么瞒着我?”她还是问出了口,哪怕声音已经变得哽咽。

    帐内没有她的舅舅,有的只是他昔日的战甲和已经许久不曾被真正拔出的那把长凌剑。

    为什么瞒着她。

    她难以抑制地哭出了声。

    她一直以为,舅舅还活着,至少在这时候,他还活着。

    可今时今日却告诉她,他其实早已离她而去,她从不知何时,便已经没了舅舅。

    那是她的舅舅,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

    “你有什么资格瞒着我?”

    沈弃的心被楼若一起牵着生疼,他知道他没有资格,可那时,瞒着她,是他唯一的选择。

    锦绣十六年,战火席卷整个上京城时,赵其将军曾亲率长陵军支援上京。

    但到了长州,却被人阻在了城外。

    那人是长州刺史,他下了令,“不得开城门,不得通行,若尔等非要通行,赶尽杀绝!”

    上京城内是叛军逆贼,可长州城内曾是手足。

    长陵军与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