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东宫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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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她,眉眼间是藏不住的温柔,她说:“阿若来了。”

    楼若顾不得什么,只有点头,“皇嫂。”眼中却不自觉湿润起来,“我好想你。”如隔千秋。

    她依偎在她的怀里,紧闭双眼之时,好像又回到了锦绣十六年之前。

    皇嫂总是摸着她的头,宠溺地笑,“阿若真是小孩子心性,你皇兄是个混不吝的,我们不要同他计较。”

    她眼里有无尽的笑意。

    楼若曾真心觉得老天当真是待她不薄,在母后离她而去后,还有皇嫂日日与她相伴,给予她所有的爱意,填补她心中的缺口。

    在这样美好的梦里,皇嫂就像记忆中那样同她讲起上京之外的故事,讲起水雾弥漫的鹤州。

    “若日后得了殿下允准,皇嫂带阿若去鹤州玩好不好?”

    她痴痴地回,“好。”

    “小时候,总觉得上京有千般万般地好,日日盼着来。如今,竟有些想鹤州了。”只是梦里,她总是前言不搭后语,每一段话都像是在支离破碎间拼凑出的一般。

    楼若听懂她的话,问道:“皇嫂想家了吗?”

    她以为,鹤州有她的家。

    可她却说,“皇嫂的家在上京,在东宫,就在眼前。”

    楼若便在此时,想起裴寂所说的,“阿姐嫁入东宫时,将太子视作一切,将太子唯一的妹妹视作亲人。”

    她鼻尖猛地酸了。

    想起裴寂所质问的,“可你们,又何曾将她当作自己的亲人?”她的心便如刀绞一般地疼。

    长久以来,时间不仅在冲淡她的记忆,更冲淡了她的思念                                                。她该记得这些的,可为何,全然忘记了。

    忘记了东宫之内不止有皇兄一个亲人,忘记了她和皇嫂即使并非血缘至亲,亦是骨血相连。

    *

    再睁开眼,楼若不自觉地道:“对不起。”

    眼前的裴寂听此滞住了,“不是殿下的错,遗忘本就是常态。我裴寂所求,从不是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昔日东宫的太子殿下,我只想问问他,为何要谋反?”

    “他的妻子,那日在东宫等他,他为何抛弃她?”

    此时此刻,裴寂的一句句质问成了剜向楼若心底的一把把刀,生生刺痛着她。

    “若有可能,我会杀了他。”

    “可不能是现在,钟王一党尚未彻底除去,太师绝不能出事。”他抹去了自己眼角的泪痕,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殿下,在世人眼中,太师必须站在长陵一边。”

    她知道他的意图,“回到鹤州是太师本意,我没有把握劝他留在上京。”

    “就算我皇兄还活着,也不一定能劝得动太师。”

    楼若挣开了沈弃的手,站定后,问道:“裴公子,能告诉那一日东宫到底发生什么了吗?”

    她不想再这么糊里糊涂下去了。

    记忆里的一切有几分真几分假,她不想深究。如今她只想知道,那一天真实的情况。

    若不是东宫失火,若不是叛军逼宫,若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那会是什么?

    她看向裴寂,裴寂的脸色并不好看,但对上她的目光,他还是回答了她。

    “那一日,我从鹤州赶到东宫见阿姐,准备应试明年的选官。”

    “可到了东宫,却发觉东宫卫走了一半。阿姐坐在前院,同我说,‘出宫去吧,别管我。’”

    裴寂说到此处,转过了身。楼若虽看不清她的神色,却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肩膀正在微微颤抖。

    他哽咽着继续道:“我问她,‘为什么?’”

    “她却一个劲儿推我离开,将我推向宫内的甬道,一直告诉我离开皇宫,离开上京。而自己一个人留在了那儿。”

    “出了宫,看着满城的东宫卫,我才明白,这是太子在谋反逼宫。按理,太子不该囤兵,可那一日,整个上京城,都是太子的人。他高声令下,便直逼皇宫。

    我想起阿姐还在宫内,便顺着甬道又回到了东宫,可东宫已然宫门紧闭。”

    裴寂顿了顿,“等我推开门,看见的便是阿姐的尸首。”

    “没有人来救她,守在东宫的护卫只顾着拦住殿下你,没有人去救她。”他的声音逐渐哽咽起来,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日。

    承德殿上,天子遭逼问。

    问他为何不仁,为何不计生民,为何亲侫远贤。那声音,好似从四面八方而来。

    天子被迫自裁谢罪。

    他虽死,却还是有无数人为之陪葬。

    后来所谓的叛贼逆军几乎屠尽了整个皇宫,而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所求却并非那九五至尊之位。

    他的东宫卫很快撤离上京,自此便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