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缟素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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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城墙之上的孤将。过去三年间,他或许也是这般守着长州。但她心中生不出对他的悲怆之感,只觉得可恨。

    他在她眼里和叛贼没什么两样。

    即使沈弃告诉她,“李挽一直将长州百姓保护得很好,至少,他是个合格的长州刺史。”

    “如果做错了事能弥补的话,世间还会有如此多的不甘和愤恨吗?若是他能让我的舅舅活过来,能让当年牺牲的将士们活过来,我会认他是一个合格的人。”

    可是李挽不能。甚至,接连回到过去两次的他们也可能无法做到。

    行差踏错一步,便是无法挽回。

    她不会因他的善举,而轻易饶恕他。今时今日她不杀他,只是因为他还没给她想要的答案。

    念此,楼若突然想到什么,冥冥之中选择回了头。

    城墙之上李挽的身影已不再,只见城墙之下是一片血色。

    他不知何时便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死在了当年长陵军将士们战死的长州城外,死在了他守了三年的长州城外。

    等到楼若疾色赶过去时,已有许多百姓围在其旁,有哭声、怨愤声,但更多的是一声声的,“李刺史……”

    尽管他早已不任刺史之职。

    风声鹤唳,此刻也无法盖过这长州城内的悲痛。

    或许他,真的是一个合格的刺史。

    *

    楼若又走在了空荡荡的紫金街。

    她同沈弃替李挽安置了一口棺木,听城中的                                                百姓说:“李刺史无儿无女,发妻也早早离他而去了。如今他住的那一方庭院,除了一个文侍,再无其他人了。”

    于是,停棺之事也只得由他们来做了。

    此时百姓间无人推脱,皆要上前抬棺。

    一路从紫金街到李府。

    李府外,是百姓提及的那位文侍在等。他手中还拿着御寒的暖炉和斗篷。

    可看见回来的是一口棺木,顿时一切都掉落在了地上。

    楼若本以为会有哭声或哽咽声传来,但却并没有。那文侍只是恭恭敬敬地向着棺木的方向行了个礼,继而推开了李府的大门。

    府内竟是一片缟素。

    仿佛是谁的忌日一般。

    那位文侍引着他们一路到了祠堂,祠堂之上,却已经列了许多牌位。

    非之祖辈。

    而全是当年战死在长州城外的长陵军将士们的牌位。

    最中间的,是“长陵军统领、镇北将军赵其之灵位”。一旁的文侍开口解释道:“我家大人说,待他身故之后,请将他的牌位同他的战友们一道列在此。”

    “也算是赴了当初同生共死的誓约。”

    *

    待李挽的棺木停放好之后,待楼若祭拜了当年战死的将士们之后,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

    沈弃同她出了李府。

    在李府外,那位文侍却急匆匆地赶了上来,叫住了楼若:“殿下。”

    她停下脚步,问:“不知还有什么事?”

    “听我家李大人说,殿下宽仁,爱护百姓。当下长州城内有件棘手的案子,不知殿下可否告破此案,还我阿姐一个公道。”

    她惊诧,“紫金街上被害的是你阿姐?”

    那文侍点头称是,“约莫半月前,我阿姐同大人争吵了一架,径自跑了出去,自此便失踪了。再找到,就是在紫金街边的水井里了。”

    “定是有人害了她,还望殿下能找到此人……”文侍的声音逐渐颤抖起来。

    可楼若心知现今时局下的命案并不好破,即使告破了,找到凶犯,也不好审理。

    “你先起来,不必跪我。”她踌躇了半刻,还是决定同他说清楚。

    “不是我不愿查明此案,只是就算找到了凶犯,恐怕也很难抓到他,处决他。你应当明白,当下没有官府没有诏狱,这个人他……”

    文侍听到此,蓦地抬起头,打断了楼若,“难道殿下就不管了吗?万一此人穷凶极恶,再度害人呢?”

    他是有些失望的。

    一直听刺史讲起这位身在长陵的公主殿下,一直听他赞不绝口的欣赏,他还以为,这位殿下同那些高高在上的争权夺位者不同呢。

    如今看来,好似没什么两样。一样地不把普通百姓的性命看在眼里,一样地清高、不近人情。

    可他没有料到,楼若却说:“我不会不管。”

    她扶起了他,告诉他:“我会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请你相信我。”

    沈弃在之后问过楼若,“殿下打算如何做?”

    “时局不许我,我便覆时局。”

    那时,她这样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