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暂别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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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绣十六年》 

    巡防营的统领子阙,楼若倒是有些印象。

    可他当年不是……

    她的脑海之中猛地涌出几段无端的记忆来。

    在火光漫天的东宫,她孤身一人要冲进去,却被一股强有力的手拉进臂弯。那人身上,有淡淡的墨香。

    “你让我进去啊!我皇兄还在里面……”

    在滔天的火势面前,她依靠着他无力地哭。四方宫墙,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只得一遍遍嘶喊着。

    可在这哭声和嘶喊声之外,整座皇宫都毫无生机可言。

    直到转瞬间,换了一幕。

    在一片血海的承德殿,巡防营的统领子阙,并没有如她记忆深处一样,拔刀自刎。

    反而恭敬而郑重地向她行礼,“殿下,请恕臣今日之过。”

    再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

    而等楼若彻底地从这场莫名的迷境中回过神来,殿中已然换了另一番光景。

    裴寂不知何时已经落了座,正低着头整理他的衣襟。明显处皱了一块,看着像是被谁狠狠抓过一般。

    座上的沈弃依旧神色自若,唯独,这眼神好似在看殿外的人。

    楼若忍不住向外望了望。

    从西沉的暮色之中走来的人,身形消瘦,囚衣衬得他面色更为苍白。可眼中,却似有燎原之势。

    子阙……

    是那位在她记忆里,已然自刎谢罪的巡防营统领子阙。

    他竟没有死。

    锦绣十六年,他率巡防营来迟,在承德殿之上,他就已经拔刀自刎,谢罪而死。

    难道……是假死逃脱?

    纵使如今楼若心中有千百种设想,如今也无法得到验证。只得压制自己的心惊,掩饰自己的神色。

    她看着他走上前,看着他跪在殿中,看着他开了口:“前巡防营统领、东宫十六卫之一,子阙拜见陛下。”

    沈弃问讯道:“朕问你,这道锦绣十六年的钟王令,可属实?你是否受其之命,故意延误进宫救驾?”

    殿中静得落针可闻。

    子阙回话的声音清亮,直击人心,“是。”

    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不曾闪躲。论是所有人,都将视线落在他身上;论是钟王神色间,恨不得杀了他;论是楼若,湿润的眼眶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怎么敢。

    皇兄待他如手足,父皇器重他,将整个巡防营交到他手里。他怎么能如此做?

    “前朝民生不稳,乃是天子不仁。子阙只是,破旧立新。”

    他们都默许了叛军入宫,默许了旧国的覆灭。如今,站在新朝大殿中,恬不知耻地说:“臣自认无罪。”

    “放肆!”

    直到沈弃一声急促的呵斥声响彻大殿,众人皆心惊胆战地跪在地上时,这场夜宴好似才终于得到了沈弃想要的结果。

    他站起身,神色隐晦不明,“钟王之罪,昭示天下。令其圈禁淮州,释之兵权、家财,自此永不得入朝。”

    这样大的阵仗下来,却只得了这么一个“从轻处置”。

    连钟王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已经有些疯癫地笑道:“沈弃,你这样做叫本王不得不反,如此懦弱无能的君王,连杀伐之事都无法决断,如何令人臣服?”

    他带来的将士闻此顿时提起了刀剑,直逼上座。

    可沈弃却无动于衷。

    他好像在等一个人。

    那个人在这样的境地下,不得不显露于世,“陛下,你能放过他们,可我那在天之灵的主子们不能。”

    楼若看得很清,齐元叙立在沈弃与钟王之间,他的声音清绝有力:“长陵军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钟王、放过背弃楼氏皇族的任何一人。”

    他本该置身事外,如今却不惜入局,所求何在?

    楼若第一次发觉自己竟看不透眼前这个,她曾信任的部下。明明他向来主张隔岸观火,明明他总是劝她各退一步。

    如今,却一反往常,在大殿之上,将仇恨剖给世人看:“我长陵军,与之势不两立。此后,定入淮州,取其首级。”

    一语罢,便拂袖而去。

    留下席间众人面面相觑。

    恐怕除了沈弃,没人看得明白,他是何意图。

    连楼若也百思不得其解。

    可钟王不以为然,依旧靠着他带来的那一点兵力,在明知斗不过沈弃的情况下,仍不肯后退。

    僵持之间,皇后清平终于来了。

    在今夜之前,清平或许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可在今夜之后,她知道,自己一定会被陛下厌弃,父亲、全族可能都会被一朝赐死。

    趁着陛下如今尚留情面。

    她便不能准许父亲再肆意妄为下去。

    清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