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留恋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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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绣十六年》 

    “锦绣十三年,他们二人入京。昔日的林尚书因门第之争,而林家家势中落,认了常殊这个义子,将他举荐给当时的陛下。”

    “是以不久后,他替了林家幼子成为东宫的文侍,做了端惠太子的伴读。”沈弃一边说着,一边将楼若引向马车内。

    府外往来百姓众多,日光雨已过去了好一阵,霁色初显,却仍觉得有些许凉意。

    楼若在他身旁点头应道,“那他当年是没有从宫内逃出来吗?”

    “逃出来了……”

    他的语气里混着一丝清冽,“他逃出来了。”

    “但在第二年暮秋,因病去世了。”

    “那一年,我们在他的宅邸里,见到了他最后一面。他什么也不肯说,只托你我照顾好他的幼弟。”沈弃说这些时,整个人俨然低沉了许多,目色幽深。

    后来,他的幼弟常禄入了大理寺,领了寺丞之职。

    这些楼若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弃所说,也并未唤起她对此事的分毫印象。她只有点头,惋惜道:“是这样啊,那太可惜了。”

    她记得,林殊不过弱冠之年。跟随皇兄时,她曾多次见过他,他的儒雅书生气无人能及。

    因病去世,的确值得惋惜。

    可随即沈弃目光里的落寞便尽数落入她眼里,他握着她的手愈发紧,声音顿时有了浊意,“阿若,来。”

    他唤她进去,同他一起离开。

    马车是宫中的样式,沈弃的身后乌泱泱一群人,个个低着头。无人敢上前轻言一句,甚至连那个内侍赵庸也只是静静地颔首。

    楼若却在此时要挣开他的手,“你要带我去哪儿?回宫么?”她在明知故问。

    “回家。”

    他说,“该回家了,阿若。紫云宫便是你的家。”

    不知是不是楼若的错觉,沈弃此时的神情好似莫名被谁蒙了一曾薄雾般,叫她捉摸不清。

    她执拗般地开口道:“紫云宫早已不是我的家了。”

    曾经或许是,如今也终算不上了。

    在那里,她再也听不到皇兄和皇嫂的说笑声,再也见不到父皇一眼,即使有沈弃在,他也不会再像幼时一样同她讲书中的故事。

    她孤独地守着那空壳一般的紫云宫,有什么意义呢。

    “沈弃,放我走吧。”最后,她满眼坚决地松开了他紧握着的手,告诉他:“上京,我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那我呢?”

    眼前人反抓住她的手腕,“虎视眈眈的燕云十六州、蛰伏在暗处的势力,还有端惠太子,所有事情的真相你不想知道吗?”

    沈弃一直隐匿在暗处的阴骛此时稍不留意便全涌了出来。

    她皱着眉看他,看他一双静得发冷的眸子,很快忍不住苦笑出声,“我是想知道,可试问陛下,我有这个机会知道吗?”

    “扪心自问,你说的每一句话,有几句是真有几句是假?我已经说过了,不要再瞒着我。”

    她终究还是泪意四涌,致使眼前霎时间一片水雾弥漫,对一切的未知,让她在清醒后的每一刻都无比恐惧。从在千汀宫醒来时,她就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

    哪怕沈弃说,他会一直在;哪怕这一路上的故友,从未离开过。

    她还是会怕。

    明明从前,即使远在长陵,她都有极大的信心和决心谋算全局,都拥有足够的底气解决清扫前路一切不利于已的障碍。整个天下仿佛都是她的囊中之物。

    到了如今,她竟然这样怕。

    归根结底是因为,她忘了太多事。记忆上的空缺,让她恐惧,使她每走一步都战战兢兢。

    “你真的不知道吗?沈弃。”她挣开了束缚,一步步向前逼近,对上沈弃的目光,察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张。

    原来真的是这样。

    一向善辩的沈弃在那一刻,迟疑了许久。他没有心虚地避开视线,但掌心的汗迟早会出卖他。

    他知道楼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敏感多疑,长久的未知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空洞的心房,她时刻都在忍不住多想。但他还是选择了欺瞒。

    他答应过那个人,便不能轻易食言。

    “阿若……”

    待他欲开口解释时,楼若却很快打断了,“不用再说了,我不想再听谎话了。”

    她无所留恋地转过了身,朝着一旁齐元叙的方向走去。

    没人注意到,她眼里的泪光。

    *

    出城之时。

    分外喧闹的上京朱雀街上,楼若又见到了适才宴席之上一言不发的裴寂。

    他拦住了她的去路,“殿下为何要走?”

    在他眼里,在上京城几乎所有世家大族眼里,如今都觉得楼若会和沈弃再争一争那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