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污泥 第(2/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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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却顾不得什么。

    直到身后传来内侍的呼喊声,“公主殿下等等!”相隔数年,她仍听得出来,这是父皇身边的近侍的声音。

    回了头,近侍急匆匆地停下了脚步,“殿下,陛下请您去一趟昭明殿。”

    楼若对记忆里的这一天已经模糊不清,依稀记得是因为自己私闯承德殿,惹了皇兄不悦。

    那时她是怕皇兄生气,但更怕父皇怪罪。

    可奇怪的是,父皇却没有说什么。唤她去昭明殿,也只是说了些不痛不痒的劝诫。

    如今,再见父皇,她只剩下了说不尽的思念。

    人人都说她的父皇不是一个明君,后来史书之上更是直言他的罪行,将他定为昏庸之君。可只有楼若自己知道,于她而言,他是一个慈善的父皇。

    老天待她不薄,愿意给她一个赎罪的机会。至少这一次,她不会再怯懦,她会逆转这一切。

    保全她爱的人。

    *

    昭明殿内,庆德帝将上书的奏折扔在一旁,看向座下的人,眸色低沉,“要朕的女儿嫁到燕云那种地方,你告诉他,休想!”

    座下是沈弃的父亲、丞相沈近钟。

    他深吸了口气,继续道:“陛下,燕云十六州一直贼心不死,妄图抢占燕云城,自封为王。”看着座上之人神色软了些,便将声音压低,“何况那人手里还握着太子殿下的身世,若……”

    “你不要同朕讲这些。”

    庆德帝一听到“太子”,面色立马阴沉起来,看着沈近钟,没了耐心,“你只需要告诉朕,除了和亲这个法子,还有没有机会彻底踩死那群逆贼?”

    他在这皇位上坐了半辈子,还是头一次,这么憋屈。要真让女儿远嫁,他就不配做这个父皇。

    而太子,他的身世早已不重要了。

    只要杀死那个人,他就只会是太子,会一步步成为未来这天下的主人。而不再可能同燕云十六州沾染上什么关系。

    可沈近钟知道,目前来看,没有这样的机会。

    他跪了下来,“陛下,和亲,是唯一和平解决此事的法子。一旦同燕云十六州开战,边疆不宁,恐要再添伤亡。”

    百姓、将士,都经不起这样一场大战了。

    “到时,民心不稳、朝堂难安啊。”

    但庆德帝可以做到全然不顾,“朕何时得到过民心?”从他坐上这个皇位开始,时局之下,无数人要反,无数人要杀他,但不都失败了么。

    他狠厉、无畏,可以不顾一切。可那些人胆怯、畏战,生怕行差踏错一步,便要落得万劫不复的地步,每每向前,都要给自己留退路。

    世道上,若这样的人也配和他一战,那他还真算是苟活了。

    “沈近钟,你跟着朕有多久了?”

    沉默时,庆德帝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岁月悠长,他已经渐渐想不起,当年没有沈近钟时,自己是怎么一步步向前走的。

    艰难谈不上,但总归是磕磕绊绊。

    沈近钟思索了片刻,随即答道:“约莫有二十多年了。”

    他入仕为官也就三十载。

    看着彼时年轻的太子一步步坐上这九五至尊之位,看着他从先帝口中的仁善储君走到如今世人口中的昏君,他自己也渐渐变成一个奸臣。

    心情倒真是复杂。

    “二十多年了,朕这满身的血,也有你的一半。”

    这一句话就像时时刻刻悬在沈近钟头上的一把刀,让他时时刻刻都不敢忘记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臣明白。”

    他早已做不成昔日刚正不阿的御史,他早已不配再面对昔日入仕所发之誓言。被拉入这泥沼、这深谭,便再无逃离的可能了。

    *

    楼若在进昭明殿时,恰巧碰上刚从内里走出来的丞相沈近钟,她盈盈虚礼,道:“沈丞相。”

    看着他,不免想起他的结局。

    锦绣十六年,同父皇一起倒在昭明殿之上。沈弃那时就跪在他身前,他没有一滴泪,眼里只有无尽的冷漠,仿佛死的,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可他是他的生身父亲,养育之恩,于他而言真的什么也算不上吗?

    沈近钟俯身行礼,“公主殿下。”随即抬了头,“陛下正在里面等您呢,殿下快进去吧。”

    看着天色已晚,他记得沈弃今日入了宫,便又叫住了楼若,“不知臣那犬子今日入宫,可出宫了?”

    这下楼若有些犯难。

    适才在东宫,她是存了赌气的心思,才硬要同皇兄反着来。如今经沈近钟提及,她确实觉得不妥。

    沈弃毕竟只是侍读,在宫中过夜总是不合规矩的。更何况,她其实也没什么话要同他讲。

    “还没有,沈丞相可以唤他一道。”

    听楼若这么说,沈近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