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灯光下的女人，温柔款款，说话低声细语的。

    “嗓子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生病了吗？”

    还是做妈的细心，顾北这一天都与珞可在一起，却没注意到这一点。

    暮然，顾北醒悟，最开始珞可将歌曲连着唱了五遍，怕不只是为了宣泄心中苦闷，还有想记住歌调，以及找感觉的意思。

    毕竟她的特长并不在作曲编曲。

    只是，她知道顾北帮不上忙，而她自己又特别好强，所以什么都没说。

    “没，刚唱完歌。”

    “这么晚还在练习？”

    “嗯。”

    “吃饭了没？”

    “正在吃。”

    “这两天变天了，在那边冷不冷？”

    “不冷，我带了羽绒服。”

    出门在外，父母关心子女最多的，总是衣食住行。

    是牵绊，也是无奈。

    子女越大，父母却在逐渐退出他们的生活，开始看不懂他学的知识，不知道他从事的工作，甚至不知道怎么和他们说话。

    只有衣食住行，这个操心了一辈子的话题，还能絮叨絮叨。

    “最近，你与顾北联系了没？”段红话锋一转。

    珞可估计，老妈铺垫半天，今天的目的还是这个。

    “嗯。”

    “嗯是什么意思，别打马虎眼，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

    珞可下意识地向顾北看去，见他埋头吃面，似乎没关心她和老妈的谈话。

    “有。”

    “谈得怎么样？”

    “还好吧。”

    其实顾北已经表白过了，她虽然当时没说，但两人现在这样出双入对，也算是确定关系了。

    可这话怎么跟老妈说呢？

    更何况是当着顾北的面。

    终究还是脸皮太嫩。

    再者，其实她与顾北的相识时间并不长，若是说出两人的关系，也怕老妈觉得自己不够矜持。

    总之，有许多的因素要考量。

    纵然她此时心跳得很快，嘴上却是打死不肯认的。

    段红听女儿说得淡淡的，还以为她在抵触相亲，于是苦口婆心地劝说：

    “他最近在你爸的报纸上发表了一篇小说，我看了，写得很好，是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性格温和，相貌上与你也相配，你若是真心觉得好，就约出来见见面，联络联络感情。工作的事，等你结婚生子了，还要继续做二三十年。现在这个年纪若是不知道追求，再过个两三年，就是有好的，也不是你想嫁就能嫁的……”

    珞可耐心地听着，正不知如何回答，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顾北已经坐到自己身边来了。

    虽然还是埋着头，碗里却没了面，眼睛看着下面，耳朵却竖了起来。

    这家伙想干嘛？

    “妈，我知道了。”

    珞可怕顾北出什么幺蛾子，赶紧掐断老妈的话头。

    “知道知道，你总是知道，可也没见你行动过一次。这样吧，这两天你们彩排刚结束，正没什么事，我等下打电话，叫顾北来家里吃饭。你也回来看看。”

    “啊——”

    “啊什么啊，就这么决定了。别说不好请假，不然我直接找你单位领导去。”

    “别——”

    在家里，妈妈老大，向来强势惯了，又是做校长的，办事雷厉风行，珞可没有拒绝的权力。

    她这边的电话刚挂断，顾北的电话不久就响了。

    顾北苦笑：“我接吗？”

    珞可白了她一眼：“你的电话，你想接就接。”

    “我接了，该怎么说？”

    珞可嗫嚅着，嘀嘀咕咕：“我哪知道，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你确定？”

    “……”

    什么意思？

    这家伙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不会对我妈胡说八道吧？

    ……

    在珞可的慌乱中，顾北接了电话，而且开的是免提。

    “阿姨，您好。”

    顾北对他二舅可没这么礼貌。

    “小北啊，睡了吗？”

    “还没呢，刚在吃饭。”

    “你也在吃饭？”段红疑惑，不过想想也正常，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按时按点吃饭的。

    珞可却感觉手心里都是汗。

    顾北这么说，绝对是故意的，他的面都吃完了，汤水都不剩，现在吃哪门子的饭？

    “现在工作忙不忙？”

    “不忙，文化馆的工作挺清闲的。”

    顾北说的时候，看着珞可，像是在问：我这么回答，你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