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是个外冷内也冷的人，轻易不会让人靠近。

    即便现在和他互相称朋道友的叔孙和“周宣”，难道就能说很了解李长生这个人吗？

    恐怕不能。

    想及此，李持盈又松了口气，觉得可能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若是刚才真的直接问了……

    李长生见他半天没说话，便喊了他一声，“周宣。”

    李持盈眨了下眼，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什么，长生，你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事？”

    “？”李长生不知道他的话题怎么跳到这里来了，如实说道：“得到我该得到的东西。”以及我的人。

    不过后面这半句话，就不必跟他说了。

    闻言李持盈微微颔首道：“是指藏在江宁的宝藏吗？”

    见李长生点头，他想了想道：“你是不是对那宝藏的下落已经有大概的猜测了？”

    这东西既然和周朝皇室有关，那李长生应该是最了解的人。

    而且看他这不疾不徐的样子，估计八成已在掌握之中了。

    果然，李长生轻轻颔首：“荀宜昇的藏置的地点尚在我的预料之内。”

    李持盈点了点头，听着船在运河之上破水而行的声音，提醒他：“已经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李长生微微挑起眉梢，伸手推开旁边的窗户。

    含着水气的夜风扑面而来，湿湿凉凉的，船外还有三俩个人聚在一起说话                                                。

    他推开窗感受了一会儿，才发觉，雨已经停了。然而今夜无星无月，运河两岸黑漆漆的，只有船上有一点灯光闪烁。

    他又伸手关上窗户，这才起身道：“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李持盈点了下头，目送他离开。

    李长生房间就在旁边，他出了房门，还没往自己房间走，就看到叔孙穆鬼鬼祟祟的在那。

    这是在干什么？

    李长生走过去，轻轻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叔孙穆吓得差点跳起来，扭头看见是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你啊，吓我一跳。”

    “你在做什么？怎么鬼鬼祟祟的？”

    这话说的叔孙穆就很不服气，“你才鬼鬼祟祟的！”

    李长生对他的指责不以为意，继续问：“那你在干什么？这么晚了，不回屋歇着。”

    叔孙穆往外面看了一眼，咦，不见了？

    他不信邪的又仔细看了看，外面确实啥都没有。

    “啧，都怪你，找不着了。”叔孙穆收回探出去的脑袋，不满道。

    李长生无辜地看着他：“所以什么不见了？”

    “我刚在船上看见一个熟悉人影，这才出来看看，结果一晃眼，人不见了。”叔孙穆一摊手，破罐子破摔道。

    闻言李长生嗤笑一声，“你若是想找，你挨个房间找过去，还能找不着？这船上反正也就二十来个人。”

    叔孙穆翻了个白眼，“我犯得着么我。”

    他才没那么无聊呢。

    李长生瞅他，你这还不无聊？

    不过李长生到底顾忌他俩这为数不多的友谊，没说出来。

    叔孙穆和他一起往回走，问：“我屋里还有白天买的桂花糕、糯米糕、枣糕、蜜饯，你要来点吗？”

    李长生微微震惊地打量他一眼，“你到底带了多少吃的？你这是打算一路吃到江宁吗？”

    “至于吗？”叔孙穆咬牙切齿：“这些糕点放几天就坏了，早点吃完才是正理！”

    回应他的是李长生推门、进屋、关门，一气呵成。

    “……”叔孙穆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低咒一声：“可恶，可恶的李长生。”

    继续往前走，路过李持盈房间外，他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继续低咒一声：“可恶的周宣。”

    哼，最后独自一人气哼哼的回屋吃宵夜去了。

    李持盈房间门虽然关着，但并没有再次入定，而是推开了窗户，坐在那再看缓缓流动的河水。

    听见叔孙的声音，李持盈往那边看了看，嘴角轻轻勾了一下。

    还不待叔孙穆的声音远去，李持盈的身形已经飘向窗外，如清风过岗，悄无声息。若是叔孙穆在这，只怕还以为是见鬼了。

    是真正的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

    只见窗户处一动，再次轻轻合上，而李持盈的身形已经飘到了船舱之上。

    这艘客船有九丈长，上下三层，而李持盈坐在船舱之上，只要不是有人刻意去看，基本都看不到他。

    他目光飘过船头正在说话的两人，最后落在了船尾的身影上。